第三百零八章 兩人的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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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無羨抱拳謝過，隨後，他走進洞穴之中，在石公瑾的注視下，緩緩靠近了少年。筆硯閣 m.biyange.net

    他將鳴鳳劍拿起，少年頓時將臉轉了過來，這讓站在洞口的石公瑾震驚。

    而後，少年緩緩下了祭台，走到金無羨身邊後就不動了，那雙無神無光的眼睛，始終盯著鳴鳳劍。

    金無羨打算馬上離開，他並不準備過夜。

    「石村長，代我向你夫人和各村民告個別，我就不打擾他們休息了。」

    在被石公瑾送到村頭時，金無羨再度謝過，而後轉身朝遠路走去。

    沒走幾步，石公瑾突然問道：「對了，他叫什麼名字？」

    「葉如修。」金無羨隨口應了一聲之後，不禁笑了笑，石公瑾連名字都不知道，方才卻還說出那般話來。

    前去不遠，之前送他來的那名男子竟然舉著火把在路邊等候，這卻讓金無羨感到驚訝，他確認葉如修跟過來了之後，便率先走了過去。

    那漢子用火把的光照見金無羨的面孔之後，洋洋得意，道：「大人，你終於出來了，我就知道你呆不了幾日。」

    金無羨問道：「我在村中兩日，你怎麼還在這兒？」

    漢子說道：「我答應了大人要給你帶路，便要做到最後，此番等到你出現後，將你帶到趙家山上，我的任務才算完成。」

    金無羨大感詫異，他沒想到住在趙家山上的村人，雖說貪錢，但還蠻有原則的。

    這時，一名少年從黑暗中走了過來，那漢子一見少年容顏，先是一愣，而後所有原則頃刻崩碎，大叫一聲『鬼呀』，連火把都顧不上，轉身撒腿跑掉了，那火把掉了地上，將地上的一簇雜草引燃。

    金無羨回頭看著身後的呆滯少年，說道：「你看你把自己折騰的，見著你的人都怕了。」

    少年表情呆滯，雙目無光，如此從黑暗中走出來，恰真如民間流傳的邪鬼一般。

    金無羨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彎腰將火把撿起後，藉以照明，朝前路走去，行過之時，順帶踩滅了那簇被點燃的火焰。

    燕境大地中妖族雖多，而且邊境地帶更是比任何地域都要多。

    但金無羨卻有辦法避開那些妖獸回到中原。

    數日之後，金無羨撐著一把黃紙傘走進了淨靈寺，而緊隨其後的，則是一名抱著黑傘，面容呆滯的少年。

    兩人來到一株菩提樹前，那菩提樹下坐著一名閉目老僧，氣息全無。

    金無羨雙手合十，對著圓寂了的老僧行了禮。

    「唰唰」

    菩提樹的另一側，一名掃地僧正在掃著落葉。

    金無羨一眼便看出其不凡，這時，那掃地僧拿著掃帚走了過來，單手行以佛禮，道：「施主，不知來淨靈寺所為何事？」

    金無羨無意隱瞞，他指了指身後的少年，說道：「大師，我帶我這朋友過來看看，他以前似乎也來過淨靈寺，望能借舊地之景，能讓他的病情好轉。」

    掃地僧緩緩走過金無羨，他站在少年身前，注視良久後，搖了搖頭，說道：「貧僧的確還記得這位施主，當年貧僧與他說過，倘若遇上大難，便到淨靈寺來，佛祖會收留他，但現在，他顯然錯過了佛祖的庇護，可惜了。」

    掃地僧重新掃回了菩提樹下，卻又說道：「施主還是放棄吧，他的靈魂，已經徹底消失了，若是將來有什麼東西要傷他肉身，施主倒可將之帶到寺中，貧僧可全力護之。」

    金無羨不語，他看了看葉如修，而後對著掃地僧再度行禮，他轉身離開了，葉如修抱著傘緊隨其後。

    兩人此去並未在路上耽擱，但因一路上也可能遇上江湖中人，金無羨便找來一件大黑袍和斗笠給葉如修穿上，沒有幾日，他們便抵達了江州城。

    只不過，當他們到來時，已是深夜，金無羨沒有選擇在夜裡入城，因為他不清楚城中是否藏有妖獸，於是便在城外休息了下來。

    一簇篝火，一輪皓月。

    金無羨注視著坐在篝火另一側的少年，那火光映在他的臉上，他想起允諾石公瑾的事。

    「還有半個月，就得送你回去了。」說出這句話後，他又搖了搖頭，就是從此處走回靈族，也要大半個月，顯然，得在允諾之上，多拖延一兩個月了。

    「你這次失算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竟然是唯一勝過我的人，我可不會承認！」

    金無羨緊緊握著鳴鳳劍，這些日子以來，這把劍從未離開過他半尺遠，葉如修能跟過來，很明顯是因為這把劍，若是丟在了這裡，他相信憑藉自己在落月樓宅了二十多幾年的身體，是追不上葉如修的。

    要入睡之前，金無羨拿出一根繩子將少年綁在了樹上，而後，他便爬到樹上，靠著樹幹閉了眼。

    離開靈族這半個月以來，他一直如此。

    金無羨靠在樹幹上，他用雙手枕著頭，今夜不知為何，久久不能入眠。

    輾轉反側，他睜開眼透過樹葉看著空曠夜空中的那輪彎月。

    睹月思懷，不過如此。

    此時，在他眼前，往昔發生之事，一幕幕浮現。

    而這往昔之景，並非是一年前或是二十多年前，而是在更久遠的歲月之中。

    身邊的一切，都比這所謂的中原所謂的長安要繁華的多得多，他懷念那時候一直在他身邊的人，而他的目光，卻始終落在其中一人的身上，那人手持一把與時代格格不入的長劍，而那人的長相，與葉如修極

    為相似，只是相比之下，顯得年長了一些。

    不知不覺，金無羨睡了過去，而今夜，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關於往生之前的夢。

    公元2111年，發生了一起駭人聽聞的事，一個製藥公司多年來負債上千億的資金，破產之際，公司高層將秘密研發的大規模生化病毒釋放了出來，公司所在的整座城市在一夜之間，幾乎所有的人都成為了行屍走肉般的存在，但仍有少部分特殊人群免疫了病毒，存活了下來。

    而當這些人逃到城外時，卻被率先駐紮在此處的軍隊，誤認為是生化人，直接射殺致死。

    聽得槍聲，城內尚還存活的人，陷入兩難境界。

    當然，在生化人的逐漸搜尋中，這些人還是選擇逃出城去，打算用人海戰術，能逃一個是一個，於是，在一陣驚夜的槍聲炮火之後，逃過槍殺的人只剩了一成不到，他們雖逃向不同的方向，但軍隊仍派出大量人員進行追擊。

    軍隊高層擔心逃跑的那些人會將病毒帶到其他城市去，隨即下令疏散了附近幾座城市的民眾。

    無人的街道上，霓虹燈閃爍，只有少許一些比較昏暗的路燈還亮著。

    最後的一批逃難者逃進了這座城市，而軍隊的人也追趕了過來，每有槍聲響起，便必有人死亡。

    「砰砰」

    在一條惡臭的小巷之中，槍焰短暫地照亮了一片區域，人血飛濺。

    軍隊的人走到屍體旁，放了一塊圓盤狀的高科技在屍體上，『咚』的一聲，只見一陣能量餘波過後，屍體直接消失。

    「滴，呼叫總隊，逃難者清除完畢！」軍隊的人起身拿著傳話器呼叫。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黑影突然從小巷中的垃圾堆中鑽了出來，那黑影朝著小巷的另一個出口拼命逃去。

    「還有一名逃難者！」

    軍隊的人放下傳話器，剛要開槍，但見那黑影已經拐出了小巷，於是，他便放下武器，對著傳話器稟告情況之後，追了上去。

    卻說那道黑影是一名小男孩，小男孩在大街上不停逃跑，可無論逃向何處，前方總會出現軍隊的人，一番射擊之下，許是因為他幸運，沒有挨上一個槍子。

    四方皆有大量的人持槍趕來，小男孩已無路可逃，他一頭衝進了身旁的一間小酒吧中。

    酒吧中的民眾早已疏散，小男孩一見空曠的酒吧大廳，他陷入了絕望。

    門外數道人影逐漸靠近，隨後，軍隊的人走了進來，然而，在大廳中卻並未看見那名小男孩，反倒是在房間某個角落，發現了一名穿著打扮奇奇怪怪的人，正在吃著什麼。

    「滴，呼叫總隊，發現一般民眾。」

    匯報完畢之後，那般沒有回應，這幾人逐漸靠近了房間角落。

    「蛋炒飯？」軍隊中其中一人拍了拍桌面，道：「你為何沒疏散？！」

    那人抬起頭來，長發古衣打扮，臉上還有些飯粒，桌上靠里一方放著一把古樸的長劍。

    「你是演員？」見其打扮，那名軍隊的人問道。

    這座城市便專門設有一處拍戲的城區，故而他們並未感到過分奇怪。

    那人打扮怪異的人嘴裡還包著飯。

    這時，軍隊的另一人將桌上那把劍拿起，原本以為只是個道具，然而，入手卻是比他們拿的槍還要重，這人幾乎就要拿不動。

    「錚」的一聲，劍被拔出鞘。

    劍身上反射的光，竟是有些刺眼。

    由於過於沉重，且重心不穩，軍隊的這人再也握不住，那劍直接往下掉，他下意識去接，然而，劍沒接住，他身上的那支槍，僅因被劍劃了一下，竟是直接斷成了兩截。

    「真劍？！」

    「這不可能！」這人看著自己斷成兩截的槍，難以相信，這種槍都是用合金打造，就是雷射武器也絕不會傷之分毫，然而，此刻卻被一柄古樸的劍給斬成了兩截。

    這時，那衣著奇怪的人終是咽下飯，並喝了一口水，而後才說道：「長官，你家裡人沒教過你不要碰別人的東西麼？還是說你是專門來碰瓷的？要我賠你槍錢？」

    他彎腰將插在地上的劍拿起，很是隨意，而後將之重新放回劍鞘中，之前拿劍的那人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無比震驚，很輕麼？！

    「我可沒錢了，這頓飯我原本可是打算當霸王餐吃的。」

    這些人中，軍銜最高者發問道：「我問你，可曾見到一名小孩？！」

    「有。」那男子回答過後，彎下腰看向桌下，說道：「喂，小屁孩，外面有人找你！」

    聞言，那些人第一時間舉起槍對著圓桌的出口。

    男子一見這麼多支槍突然對著自己，嚇得臉色大變，道：「喂喂，你們幹嘛，我就吃個飯沒給錢而已，不至於有罪吧，而且有罪也要先審啊，你們這直接拿槍對著我是幾個意思？！」

    軍隊的人擺了擺手，道：「不關你的事，請你讓開！」

    聞言，男子拿起劍，就要開溜，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傳話器突然傳出一道聲音來，「或已感染，一同射殺！」

    聞言，那些對準圓桌出口的槍，猛然轉向剛要開溜的奇裝男子身上。

    「一通射殺，什麼意思？」

    男子話音剛落，一道槍聲突然響起，由於子彈打在那劍上，一時間火花飛濺。

    「混蛋！」男子罵了一聲，而後直

    接將圓桌踢向軍隊的人，藉機撞開玻璃，撒腿就逃！

    而在他落下窗口的一瞬間，那窗口飛出了一連串子彈。

    「小屁孩，撒開，你是不是存心要害死我！」男子邊逃邊用手推著死死抱住他大腿的一名小男孩。

    「求求你，救救我。」小男孩不敢睜開眼。

    「滾啊！你看我的樣子像是在救助站上班的人嗎？！我生平也最討厭穿白大褂了！」男子仍不放棄，後方一連串子彈襲來，他抱著頭躲閃，就這樣，兩人在槍林彈雨中逃過了軍隊的追擊。

    但那男子害怕軍隊會追上來，硬是一路飛奔了幾十公里，逃到了另一座城市去，這座城市裡並沒有發生疏散指示，大街上仍在進行著每天的日常。

    「撒開！」

    在一條巷子內，男子終是將那小男孩給推了下來，然而，男子卻並未立刻離開，而是用一根繩子將自己的小男孩拴在一起，並道：「小屁孩，我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你，你家裡人應該教過你遇上這種事，一定要懂得報答，所以，你帶我去你家，讓你家裡人給我個百八十萬就行了。」

    小男孩『哦』了一聲，那男子笑了笑，隨後這兩人便走出了巷子。

    然而實際上，這小男孩根本不明白男子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小男孩跟在後面，似對大街上的繁華景色產生了極濃的好奇心，他雙目冒星，看著服飾店、玩具店、以及商貿市場，又是好奇，又是羨慕的。

    不由得那根繩子被拉得很直，速度變慢，讓那男子感到頭疼，他說道：「你看什麼呢，走快點，免得那些拿槍的混蛋又追上來了！」

    男子發現周圍的路人一直看向此處，他才注意到小男孩身上穿著病號服，他又說道：「送你回去之前，我得帶你去一個地方換身衣服，要不然你這穿著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這時，周圍一名青年聽見了他的話，於是便說得：「兄弟，我們看的人是你，你瞅瞅自己穿的什麼。」

    男子不滿道：「剛演戲回來不行麼？」

    「演員？」那青年嫌棄道：「沒在電視上看見你啊，跑龍套的吧。」

    男子哼了一聲，拉著小男孩急步而走，沒走多遠，兩人便走進了貧民區，這貧民區內到處都是上一個世紀留下的垃圾，而貧民區的人好似都認得男子，紛紛打著招呼。

    而也正是在這貧民區的，小男孩第一次知道了身旁這個救了自己之人的名字。

    林卓如。

    兩人來到貧民區深處之後，林卓如將小男孩帶進了一間簡陋的酒吧裡面，在酒吧裡面坐著幾個人，酒保是一名上了年紀的老者，但那老者腰不彎，動作不緩，穿著一身酒保服，正在吧檯後面擦拭著杯子，老者姓金，而坐在老者面前的圓高凳上，則是一名醉醺醺的貌美女子，身材特別好。

    「老金，給我找件小孩穿的衣服來！」林卓如坐到吧檯前說道。

    那老者還沒說話。

    這時，坐在吧檯前的那名女子看了過來，說道：「你已經窮成這樣了嗎？要利用衣服去誘拐小孩了。」

    林卓如理都不理這名女子，他又說道：「老金，跟你說話呢！你上了年紀耳朵不好了麼？」

    話音剛落，一個酒杯飛了過來，林卓如一把接住，裡面的酒灑出來些許，他一口喝下，道：「謝了，正好口渴！」

    那酒保走過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林卓如，你要不要點臉！欠老子多少酒錢了？」

    林卓如單手撐著頭，搖晃著酒杯，說道：「別急嘛，我這不是在賺錢了麼？」

    酒吧內的幾人仿佛不相信自己聽見的話，紛紛聚了過來，就是之前那女的也是清醒了酒意。

    酒保震驚道：「完了完了，林卓如竟然說自己在賺錢。」

    先前那女子拍了拍林卓如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卓如啊，你缺錢跟我說啊，怎麼發燒把腦袋燒成這樣也不去醫院？只要你答應我之前那個小小的要求，我可以把我的醫保借給你用。」

    而就在這時，這女的突然看見那名小男孩，因為圓凳太高，那小男孩無論如何也爬不上去，她愣了愣後，直接掏出兩把手槍貼在林卓如的腦門上。

    林卓如連忙舉起雙手，因為是持槍人是這名女子，所以他知道，那兩支槍隨時都有可能在他的腦袋上開個洞。

    女子突然抽泣道：「卓如，你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為什麼要瞞著我們，現在竟然連孩子都有了！你說吧，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言及此處，女子將手槍上了膛。

    這時，酒保說道：「小玖，你怎麼能做這種事呢，還不快把槍放下。」

    林卓如附和道：「對對，殺了我你們可就要失去一位夥伴了。」

    酒保說道：「我這杯酒至少要賣十塊錢，濺上血誰還會買？用他的命換十塊錢，有些得不償失。」

    「你們沒完了是吧。」林卓如突然暴起。

    「砰！」

    槍聲一響，那槍口正冒著白煙，林卓如的腦袋偏向一邊，他看了看後方牆上的子彈孔，怒道：「瘋女人，你真想要了我的命啊？！」

    那女子突然大哭，道：「我不管，誰讓你對我不忠來著，不忠的男人都該死！除非，你現在馬上娶了我，我就不殺你了！」

    「瘋女人」林卓如小聲又罵了一句。

    而這時，遠處一名長著絡腮鬍的大漢突然說道：「喲，你們快看，林卓如上電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