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色T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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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顧時章還在第五教學樓下等著，對於今天是否還能遇見段曉楓，他也沒什麼把握。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一直等到將近20點半，段曉楓也沒有出現，不過昨天和她一起的那位同學倒是很準時的一個人去上自習。一連下來幾天都沒見段曉楓的人影，顧時章知道這裡是等不到她了。

    正沮喪的時候，諾基亞的標準手機鈴聲響起，是武術協會會長周天誠給他打的電話，叫他無論如何要參加今天的協會訓練。

    說起這個周天誠，自從軍訓顧時章和教官練了一把開始，就隔三差五地來邀請他參加武術協會。

    他對於協會社團什麼的，根本就沒興趣，張牙舞爪地也就想混混校籃球隊，結果往隊員身邊一站，本來還自信滿滿的身高瞬間變得一點優勢都沒有。果然擴大到整個大學來說，這點身高還真算不上優勢，看來也只有打架還行，所以就稀里糊塗地跟著周天誠當了個副會長。

    但是他這副會長當得很不稱職，本來他答應周天誠每周至少要亮相一次訓練活動，作為武術顧問慰問一下廣大群眾，算是給協會走個t台秀，順便吸收一些新成員。尤其是為了方便女同胞們了解這位副會長的動態，還專門把時間定在每周的星期三，結果他硬是一天都沒去過。導致現在很多女同胞直接不來訓練了，隊伍素質明顯下降，所以周天誠明令他今天晚上21點必須準時出現在學校操場，監督學員們訓練。

    所以，當他出現在操場的時候，人群開始逐漸熱絡起來，本來熙熙攘攘的人群，慢慢集中站隊，還有不少21點過後飛奔而來的迷妹們。

    當然，迷妹們的表情他是看不清楚的，因為操場那個路燈實在是黯淡無光。但是這種盲目崇拜加花痴的眼神，他從高中開始當校霸以來就習以為常了，當然還有另外一種懼怕他，恨不得和他繞道走的眼神，他也是習以為常。

    訓練活動有聲有色地進行，散打、太極、跆拳道都分地兒各自訓練著。

    周天誠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正在看散打的時章，說道：「快看，美女們過來了。」

    「什麼美女？」

    「練跆拳道的美女啊！」

    「練跆拳道的能有美女麼？」顧時章笑道，「你看見哪個美女喜歡舞刀弄槍的？我混跡江湖好些年，就沒見過這樣的美女。」

    周天誠拍拍他的肩膀，嘆道：「你這個計算機系的，還有得挑麼？這裡個個都比你們班那幾個強吧！」

    「你這樣說也對，美女都是需要對比的。」顧時章說道，「就拿楊過來說吧，在那種與世隔絕的環境裡，小龍女就算是個丑八卦，在他眼中也能是無比可愛。」

    本來喊著整齊劃一的韓語「跆拳道」跑步的姑娘們，在接近顧時章時節奏開始亂了起來。興奮的，激動的，羞澀的，莫名的眼神一股腦兒都往顧時章身上投了過來，還有人舉手給顧時章「hi」地打著招呼，甚至有人喊出他的名字。

    顧時章也就像閱兵似的揮揮手，微笑地看著這些學員，故而其中那麼一兩個不扭頭不斜視的人也就特別明顯。

    顧時章微笑的表情瞬間僵在臉上，甚至跟著跑步的隊伍往前走了兩步。

    周天誠笑道：「看到沒，看到沒！這就是帥哥的魅力，瞧今天這人丁興旺地！顧時章，我這兩年作為武術協會會長最大的成就，也就是招了你這麼個副會長咯！」

    「有名單麼？」顧時章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

    周天誠以為自己聽錯了，有點摸不著頭腦地問道：「什麼名單？」

    顧時章看著他說：「跆拳道人員名單。」

    「有啊！」周天誠這才反應過來，笑道，「嘿~你丫該不會看上哪個姑娘了吧，瞧這德性……」

    顧時章白了他一眼：「別說廢話，名單拿來我看，不然下周我不來了。」

    「好你的啊！」周天誠豎起大拇指，「居然威脅我！我可是武術……」

    「名單！」

    「馬上，馬上，副會長，您稍等！」周天誠立馬換了副嬉笑面孔，跑去找跆拳道教練拿人員名單。

    顧時章拿著人員名單，站在路燈底下仔細翻查了幾遍，不對啊，怎麼沒有呢？剛剛那個人分明就是段曉楓，不可能認錯。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問道在一邊發怵的周天誠：「這裡只有新入會的名單麼？」

    周天誠瞅著名單道：「那是當然。老會員一般上了大二還要來練的就少得可憐了，所以根本不點她們的名，來了就一起學。」

    顧時章笑道：「那你就不怕有人冒充會員來學？」

    周天誠擺擺手：「放心吧，咱這是苦力訓練，想學的都報名了。像話劇社那種能厲害到大半學員都是冒充的，也算是奇葩。而且二年級的，她們都有道服，會穿著道服過來。有那麼一兩個漏網的，算是他們和咱協會有緣。咱們江湖人士，那么小氣做什麼，饒他們一命。」

    「就是啊！那還收會費幹嘛呢？小氣吧啦地！」顧時章趁機打趣道，「還套著我在這裡幫協會招攬新會員。我為協會做出了如此犧牲，卻連會費都沒給我省，江湖人士，何必這麼摳門兒！」

    周天誠立馬長吁一聲：「哎~副會長，你這是不當家不知材米油鹽啊！聽我給你話一下咱的家常……」

    周天誠家常還沒開始話，眼瞅著顧時章眼珠子跟著跑步的跆拳道妹子們轉了起來，他也就跟著轉起來。

    沒錯，是段曉楓。這次他老遠就瞧著她跑過自己面前，他相信她也一定看到他站在這裡，因為他一直就在她視線的前方，她假裝不了自己不看他。

    周天誠很好奇：「我說，副會長，你看的到底是哪家姑娘？如此地讓你痴迷，我沒看出來誰有那個資質啊！」

    顧時章推著他說道：「你去把去年的名單給我找來。」

    「好啊！」周天誠答應得倒是很爽快，笑道：「明天給你！」

    顧時章扭頭盯著他，搖了搖食指：「no，等會兒我就要看。」

    周天誠納悶了，說道：「你就算是討媳婦兒，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吧！」

    「咔嚓」一聲，顧時章握了握拳頭：「你還招生麼？」

    「我招，我當然招！你這孫子，算你狠！」周天誠憤憤地說。

    當晚顧時章就押著周天誠去了協會辦公室，倒騰出去年的會員名單來。段曉楓果然報名的跆拳道，和她一起報名的還有個她的同班同學左芬芬。

    段曉楓之前還覺得奇怪，本來她和左芬芬都大半年沒來參加過跆拳道訓練了，怎麼著這兩天她就突然說長胖了，要減肥了，生拉硬拽地把段曉楓拉來一起練。

    等在操場看到顧時章，左芬芬那八卦的小眼睛立馬光芒四射時，曉楓總算是明白了。

    這左芬芬跑步就跑步吧，還硬要拍拍曉楓的手，她也就只能大老遠地往顧時章投上一眼，然後讚賞道：「芬子，你眼神真好。」

    回到宿舍，段曉楓洗簌完畢剛坐下準備看會兒小說，就被左芬芬冷颼颼的「哼哼……」兩聲笑給打斷了。

    段曉楓斜眼瞅著她，說道：「你這陰陽怪氣地，想說啥？」

    左芬芬湊了過來：「我想說啥，難道你竟不知？」

    「我不知，我遲鈍。」

    「非常好，段曉楓同學，你這種態度正符合了我的一些想法。」左芬芬確信地說。

    「你想法太多，我跟不上節奏。」段曉楓回答。

    左芬芬笑道：「nonono，對於今天顧時章的出現，曉楓，你怎麼看？」

    段曉楓假裝翻開小說，不在意地說道：「我不怎麼看。你不是說今天周三麼，他肯定出現的日子。」

    左芬芬一拍桌子：「bgo！不過，我看他倒是很有想法。」

    段曉楓做驚訝狀，說道：「你們竟然這麼熟了，你看一眼就知道他的想法了？厲害啊！」

    「嘿嘿~」左芬芬冷笑道，「我左某人，人稱竹院小偵探007，這點江湖本事還是有的。」

    剛洗完臉的邱秋聽到這話，笑道：「我看你是竹院八卦小百科才是真的！」

    左芬芬立馬說道：「這你們就不懂了，偵探偵探，偵什麼探？不就是偵八卦的探麼！這些個什麼私家偵探，你以為他們真像柯南似的有那麼多刑事案件去破啊，其實他們90％都是去給那些有錢人跟蹤小三小四私生子，八卦精呢！」

    邱秋拉著凳子走過來坐下，說道：「那你這是要幫曉楓破案到底的架勢？」

    「錯！我這是要幫你們這群八卦婦女掃除心中疑慮，幫我們曉楓同學正視自己~」

    「得了吧，你無非是想掃除你自己的疑慮才是真的。」段曉楓說。

    「就算是吧！」左芬芬也不反對，「同志們，經我左小偵探今天這番，更是驗證了我的想法，段曉楓同學，和顧時章同學，有故事！」

    段曉楓趕緊打斷她的話：「你別瞎說，左芬芬。」

    剛從外面回來的端木畫眉，聽到這話立馬湊了過來：「什麼樣故事？快說來聽聽。」

    「別聽她瞎說。」

    「我這是站在客觀事實的基礎上進行陳述，我不瞎編。」左芬芬說道，「剛才我們跑步的時候吧，經過顧時章的身邊，顧時章看到曉楓時的表情變化太值得尋味了。一愣，二追，三盯，沒錯吧！」

    端木畫眉很好奇，問道：「怎麼個一愣二追三盯啊？說具體點。」

    「先是愣了，接著追了兩步想確認這個人是不是咱段曉楓同學，然後跑第二圈的時候從老遠就一直盯著我們那裡看，他不是看曉楓難道還看我啊！」

    段曉楓用筆敲著桌子，漫不經心地念道：「那可說不好。」

    「你這個分析吧，好像有點道理又好像……」端木畫眉疑惑道。

    「又好像什麼？」

    端木畫眉說道：「我覺得任誰突然看到一個熟人，都是那種表情吧！」

    左芬芬又一拍桌子，嚇了邱秋和端木畫眉一跳，她笑道：「誒~畫眉啊，你這就說到重點了。如果換做我們任何一個人，就像你說的那樣，一旦確認這個人是熟人，而且雙方還打了照面，是不是該過去打聲招呼敘敘舊啊？」

    端木畫眉和邱秋互望一眼，點點頭，覺得是有點道理。

    左芬芬得意道：「對吧！偏偏他倆就像不認識似的，又繼續裝。你不來找我，我也不搭理你。曉楓，這是為啥呀？」

    「沒有裝。你想太多，我跟他又不熟，他找我幹什麼？」段曉楓無力地辯解。

    左芬芬故意笑道：「提前約好過年一起買車票也是可以的。」

    全宿舍都笑了起來，段曉楓也在笑：「得了，別聽她瞎掰了。」

    「瞎掰是吧？」左芬芬盯著段曉楓道，「很好！段曉楓同學，既然如此，從明天開始你每天和我去練跆拳道，風雨無阻！」

    「我才懶得和你鬧。」

    「你不去，就是心裡有鬼。」左芬芬嚴肅地指著她說道。

    段曉楓看著左芬芬她們探究的眼神，感覺自己就像落入陷阱之中。

    左芬芬挑眉繼續激將道：「怎樣？曉楓同學，咱是縮頭烏龜呢？還是縮頭烏龜呢？」

    「你才縮頭烏龜！去就去，誰怕誰似的！」段曉楓回答。

    「啪」地一聲響，左芬芬第三次拍著桌子說道：「這就對了嘛，咱君子坦蕩蕩，顧時章又怎麼？還不是一愣頭青，對吧！」

    邱秋拍著自己的心口說道：「芬子，你別拍桌子了。你不心疼你的手，我們還心疼桌子呢？別拍散架了！」

    端木畫眉則拍了拍左芬芬的肩膀說道：「加油，芬子！我看好你！」

    本來最近幾次遇到顧時章的事，已經讓段曉楓心裡有些不安了。此時此刻她更覺得自己的內心，像是有一千隻在奔騰。是福還是禍？反正都是躲不掉的。

    其實以前的事讓室友知道也不會怎樣，又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但是她卻畏懼著。到底是畏懼著顧時章的世界還是其他，她有點迷茫，恍惚著就想起顧時章第一次出現在她們班門口的事情。

    那是她第一次遇見顧時章之後，大概過了有一個月的樣子。她抱著英語作業本走在英語老師背後，下樓時一眼就看到顧時章站在他們一班門口，居然還看著她微笑。

    錯覺，當時她心想，他應該是在看著老師微笑。

    張老師一見到顧時章就覺得沒什麼好事，於是問道：「顧時章，你跑一班來幹什麼？這裡可沒人要跟你約架。」

    顧時章笑道：「張老師好，你這話說得，我不過就是找朋友聊聊天。」

    「但願你只是聊天。」張老師眼尖瞅見顧時章一直盯著段曉楓，於是回頭對段曉楓說，「曉楓，你抱著作業本，先進教室去。」

    段曉楓「喔」了一聲，還是疑惑著再看了眼顧時章。回頭見張老師還盯著自己，便一溜煙進了教室。

    其實她看的不是顧時章，是顧時章旁邊那個胖子，那不是程小鐵麼？他怎麼和顧時章在一起？他不是那個誰的朋友麼？他朋友都被顧時章打得快殘廢了，他怎麼還和顧時章混一處？這是什麼情況？段曉楓很困惑。

    帶著困惑回到教室，發完作業本的段曉楓，發現了件更困惑的事。

    她發現自己抽屜里有一張紙條，打開一看：

    今天晚上老時間老地方，我還你衣服。

    字跡還不錯，寫得還挺漂亮。

    原來是那個人寫的！看來是程小鐵放的紙條。那段曉楓就更納悶了，他怎麼敢和顧時章在一起的時候，往她抽屜里塞顧時章仇人的紙條呢？

    去還是不去，段曉楓考慮了良久。當然，結果是先行動了再說。

    段曉楓出門的時候拿了一隻手電筒，這次得要好好看清廬山真面目。

    老遠段曉楓就把手電筒的光晃了過去，結果只看見到個大長腿靠坐在圍牆之下，臉上白晃晃的一片，湊近一看，原來是搭了件衣服，不出意外的話，就是自己那件。

    「你幹嘛帶手電筒？」顧時章不滿地叫囂道。

    段曉楓走過去，說道：「當然要帶了，黑漆漆的，你喜歡啊？」

    「你還答對了。黑漆漆地才好做些不可告人的勾當！」

    段曉楓心想明明你是來感謝我的，但這嘴巴卻仍是不饒人的討人厭，於是說道：「你這人，怎麼難聽怎麼說是吧！」

    「bgo！」顧時章打了個響指，說道：「你把手電筒關了吧，臉上罩件衣服，我難受~」

    段曉楓一聽樂了：「那你摘掉就是啊，又不是我讓你罩的。」

    「但是我怕嚇著你！」

    「你長得有那麼寒磣？你放心吧，姐姐我不是那種以貌取人的姑娘！」既然對方要繞圈子，那段曉楓就跟著他繞圈子，看看誰能繞到最後。

    「但是我是，我怕被你嚇著！」

    「……」段曉楓頓了幾秒，繼續說道：「那你幹嘛還要親自來！找那個帶紙條的程同學幫你還給我就可以啦！」

    「這不行，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你這是救命之恩，哪能假手他人來報。」顧時章這話說得倒是振振有詞。

    段曉楓點頭道：「既然是救命之恩，那就拿命來報！既然連命都豁出去了，還怕嚇著？」

    「這不同。你不知道，我這人天不怕地不怕，連死都不怕，就怕見到醜女，人說醜女多作怪……」顧時章侃著侃著沒收住嘴，聽見段曉楓仿佛被氣到了，扭頭要走的腳步聲，趕緊爬起來一步上前，搶過手電筒，「啪嚓」關掉。

    段曉楓一時沒反應過來，嚇得跳了起來。

    「你叫什麼！嚇死我了！」顧時章拍著胸口說道。

    「你才是嚇死我了，莫名其妙地，把我手電筒還回來。」段曉楓其實只是想找個位置坐下來，慢慢和他侃大山，看他憋得住多久，誰知道他來這麼一招。

    顧時章把電筒拿得老遠，說道：「不還。」

    「還來！！！」

    「我就不！！！」

    ……

    兩人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對峙。段曉楓突然就惱了，自己是有毛病怎樣，跑這裡來搭理個不相干的人，說這麼多廢話。見大家一時都沒話說，轉過身準備開溜，這次是真的準備開溜。

    顧時章見段曉楓要走，立馬把衣服朝她拋了過來，正中她的臉。

    本來正在氣頭上，還被衣服兜了個正著，段曉楓一把扯下衣服正要開罵，卻聽顧時章說道：「我先把衣服還你。我說的是真的，我怕你見到我不高興。」

    這話不像之前那般嬉皮笑臉，帶著幾分真誠，段曉楓頓時被戳了個心軟，一時又發不氣火來，於是她問道：「我幹嘛要見到你不高興？」

    顧時章聽她這麼一問，立馬笑道：「那你見到我是高興？」

    「……現在我非常不高興。我不想和你說話了，把手電筒給我，我要走了。」段曉楓伸出手，心想他臉皮還真厚。

    「不給……」顧時章看段曉楓轉身又是要走的架勢，趕緊說道，「喂！你不是又要走了吧！」

    段曉楓邊走邊說：「是又怎樣！和你這種人我無話可說！」

    「難道你就不好奇我是怎麼找到你的？」顧時章心想，拋出這個話題，她應該會感興趣。

    果然，段曉楓停下腳步，回頭問道：「是有點好奇，那你說啊！」

    顧時章立馬又換上一副嬉皮笑臉的面孔：「嘿嘿，我不說。」

    段曉楓突然像是摸到某種門道，也不惱了，笑道：「你過來！」

    顧時章有點納悶，說道：「我？幹嘛？你想從我手裡把電筒搶回去？哈哈，你做夢吧，我的力氣你是有切身體會的，你要不怕骨折就儘管來拿。」

    段曉楓就著他模糊的身影走過去，邊走邊說：「不是我怕骨折，是你怕吧！」然後狠狠一掌拍在他的右肩上。

    顧時章猝不及防沒閃開，還沒疼得自己叫起來，段曉楓反倒像是群受了驚的蜜蜂炸開了鍋：「啊！！！」

    「怎麼啦這是？這不該我的台詞麼？」顧時章念道。

    「你身上怎麼全是骨頭啊！那麼硬！不長肉啊！我手都疼了！」段曉楓揉著剛才拍過去的手掌，那一掌自己是很用了些勁，結果沒把對方拍疼反讓自己手掌發麻。

    顧時章頓時有種挫敗感，他說：「……小姐，我都還沒叫疼呢~我可是被人砍了一刀啊！」

    經這麼一提點，曉楓覺得相比之下好像自己是有點小題大做，於是嘀咕道：「那你都休養一個多月了……」

    「一個多月又怎樣？」顧時章趁機顯擺：「那還不是刀傷。西瓜刀呢！你知道什麼是西瓜刀麼？」

    「我知道，砍西瓜的。」段曉楓說這話的時候也沒想太多，但是聽完自己的話卻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就笑吧！我若真的是西瓜，還需要你來救？直接當場死翹翹了。」顧時章倒是把意思聽得很準確。

    「我就說那個顧時章不是好人，整天拿著把破刀到處威脅同學。」

    顧時章心想我又沒得罪你，怎麼老說我不是好人！於是問道：「……他哪裡不是好人了？他哪裡拿著破刀威脅人了？」

    段曉楓倒覺得奇怪了，說道：「你還真的個怪人。你明明都被他砍成這樣了，還替他說話。還有，我告訴你啊，你那個好朋友程小鐵什麼的，可跟顧時章關係好著呢，今天我都看到他們了。」

    「……」顧時章說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被顧時章砍的？」

    「呃？不是嗎？那天明明……」段曉楓回憶了一下，好像他是沒這樣說過，這都是自己猜測的。「喔……那不是他，我們學校還能有誰把你傷成那樣？」

    「是其他學校的人。」

    「那你幹嘛要說在我們學校有仇人！」

    「確實是有仇人啊，也沒騙你。」顧時章冤枉地說。

    「那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別人要打你？還有你為什麼要跑我們學校來？」段曉楓一股腦把這些問題都問了出來。

    顧時章岔開話題，說道：「你都不告訴我你是誰，我幹嘛要告訴你？」

    「我是誰你現在不都知道了麼？」

    「那也不是你自己告訴我的！」顧時章心想，哥哥我可是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打聽到你是誰，哪能就那麼容易讓你知道我是誰，太便宜你了！

    「那你說不說，不說我走了！」段曉楓威脅道。

    「你這人怎麼動不動就走啊！有話好好說！」

    「那是誰不好好說話了？難道是我嗎？」段曉楓反問道。

    顧時章趕緊點頭賠不是：「是我，是小生不會說話，那我告訴你便是。是其他學校的一群人打我一個人，打得鼻青臉腫的，背上呢，你見到的，肩膀那裡挨了一刀。不是顧時章乾的，我和他關係還不錯，所以才躲到你們學校來找他。不過我一校外的人，這麼個模樣被你們學校老師看到，那還不得天下大亂啊，所以才躲在這裡！」

    「哦~」段曉楓點點頭，又問：「那你幹嘛不直接找顧時章，要找程小鐵。」

    顧時章說道：「這可不能怪我了，不知道是誰說自己討厭顧時章的。」

    段曉楓聽完這話，好像也對，自己是這麼說過，隨即冷笑一聲：「那你挑他們一群人，你也不賴啊！」

    顧時章得意得笑笑：「那是自然。」

    「那你好自為之吧，我走了，再見。」段曉楓心想話也問完了，不想再繼續搭理這個逞凶斗惡油嘴滑舌的傢伙，於是轉身要走。

    顧時章一把拉住她，說道：「你怎麼又要走啦？我是在好好說話呀！」

    「幹嘛！」段曉楓甩開他的手，「我不想和你們這種人說話，那天不過是順便幫你了一把，你不用放在心上，就當我們從不認識。」

    顧時章笑道：「本來你就不認識我。」見段曉楓又要走，趕緊問道，「誒誒~你幹嘛那麼討厭我們，顧時章怎麼招惹你了？你告訴我，回頭我揍他替你出氣。」

    提起顧時章，段曉楓毫不猶豫地說道：「我就見不慣他們有事沒事地找岔！整天拿個破刀盛氣凌人的樣子，打架鬥毆，逞匹夫之勇。你也是！大好青春就這麼荒廢了，也不知道心疼一下學費。」

    顧時章為自己辯解道：「顧時章可沒有隨便找人岔，你那是不了解他。」

    「怎麼沒有？」段曉楓反問，「他們在路上攔截女孩子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很好玩嗎？把女孩子弄哭很有意思嗎？」

    顧時章嘟囔著說：「說得好像攔截過你似的。」

    「是沒攔截過我，但是我見到過。明明人家女同學一個人正正經經走著，沒招惹他們，他們幾個人莫名其妙就把人家圍在中間，不放她走又不說話，你說他們多無聊。」

    顧時章笑道：「男孩子，皮嘛！他們不也沒幹什麼事麼，連話都沒說也沒動手動腳。」

    「呸！」段曉楓義憤填膺地說：「要不是我去找行政處主任江老師，指不定他們要幹嘛呢！」

    顧時章心想，我當時還納悶江老師怎麼莫名其妙管起這些事來了。江老師和咱關係多瓷實，抽菸喝酒少不了他的份兒，他敢管這種屁大的事情？原來是你這小丫頭去告了密，他不好意思不管才屁顛屁顛來的。

    於是笑道：「女俠，看來你還英雄救美啊！可惜了，那要是個帥哥，肯定就被你泡上了。」

    段曉楓沒理睬，繼續數落道：「還有啊，他一天到晚拿著頂破刀耀武揚威的，威脅這個給他打飯那個給他洗衣服，他有手有腳的，不能自己動？」

    「人家給他打飯洗衣服全是自願的好吧，可沒受他那把刀的威脅。」

    「自願是吧？」段曉楓索性走到他旁邊，擺出一副要拉家常的架勢，「那咱來說說沈青晨，顧時章他一大男人，說什麼自己頂天立地。那幹嘛要一姑娘給他打飯洗衣服還疊被子啊？」

    顧時章得意道：「哎呦~你還知道沈青晨，怪不得老是提到顧時章，原來你關注他很久啦？」

    「我那是被迫關注！！！」段曉楓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沈青晨是我小學同學，我們倆家挨得也挺近，所以她經常給我說。我最反感的是，她居然還要給顧時章打洗腳水？我勒個去，還要不要自尊了？」

    「咳咳……」顧時章咳了兩聲說道，「她還什麼都給你說啊！」

    「那顧時章，我看他就是屬豬的吧，懶！」段曉楓邊說邊狠狠地做著手勢，「打飯洗衣服打水，很麻煩的事麼？自己不是號稱頂天立地的漢子麼？對姑娘都不知道憐香惜玉，漢子個屁！」

    顧時章愣了一下，自己還真是屬豬。於是說道：「誒~打住打住，咱這話粗魯了，你不是號稱品學兼優的三好學生麼，不要這樣說話。」

    「我就是氣憤！」

    「你氣憤啥呀，是沈青晨自己巴巴兒地來幹這些事，又不是你。而且據我所知，顧時章根本對她就沒那個意思。」顧時章說道。

    「那顧時章就更壞了！」段曉楓憤憤地說，「明明沒那個意思，不知道早點告訴別人，讓人家死心麼？」

    顧時章趕緊給自己開脫，說道：「這你就真冤枉他了，他怎麼沒說過啊，可是沈青晨壓根不理。人家說了——你喜不喜歡我是你的事，我喜不喜歡你是我的事，我做我喜歡做的事情，你管不著。」

    段曉楓瞧著黑暗中的他：「所以你們這些男人才討厭。送讓門的就一定要，是吧！」

    「你偏激了啊，那顧時章是個例，只能代表他一人，不能代表所有男人。」顧時章心想著趕緊順順這位姑娘的毛，不然還不知道她會把自己罵成什麼樣，「就像你說的，因為他屬豬，他懶，成天吃了就睡睡醒了又吃，嚴重影響大腦發育，所以他不懂這些。他只知道有人給他端茶倒水是件特別爽的事，沒想那麼多。」

    段曉楓斜眼瞅著他：「你這麼袒護他，還對這他這麼了解，看來，也不是什麼好人，我不和你說了。」

    「看吧！你又犯以個性去推算共性的錯誤了吧！我再強調一次啊，他那是個例！而且吧，他真沒你說的那麼壞。就拿他那把破刀來說吧，雖然他經常帶著，但也就起個威懾作用，從來沒用過。你別瞧他一天到晚了不得的樣子，其實也就是裝的。他哪裡敢用真刀啊，別說他，咱整個雲都混學校的，都沒人敢用真的。最多也就打幾架，弄個骨折，誰敢隨隨便便去捅人一刀啊？那是犯法的。」

    「呵……」段曉楓冷笑一聲，「你說得倒是簡單，那你肩上怎麼挨別人一刀啦？」

    「這個嘛……」顧時章傻笑了兩聲，說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本來也就是一群人動動拳腳功夫，對方有個傻x兄弟肯定是剛出來混的，跑別人攤上拿了一菜刀，想裝裝樣子，他是連拳腳都沒敢動的那種貨色。他們老大被我拿住正在吃拳頭，他看到別人都衝上來要幫忙，自己也就想裝個樣子，結果一激動踢到一塊石頭，摔了個狗吃屎。這下好了，菜刀直接摔我肩上了……」

    「噗嗤~」段曉楓不厚道地笑了，「你們演話劇吧！」

    顧時章一本正經繼續說道：「對方全都嚇傻了。他們老大趕緊把菜刀替我拔了，拍拍我手膀子，來一句——兄弟，對不住了！你是真英雄，我們先走了，後會有期啊，一定要有期啊！一群人撒丫子跑了，跑得時候還不忘給我比個大拇指。有屁用啊，你來挨一刀，我再給你比個大拇指試試，丫的！」

    「那你現在傷口可好了？」段曉楓問道。

    顧時章拍拍自己的肩，笑道：「那點小傷，無足掛齒。你不都試過了麼，我沒叫疼吧！」

    段曉楓想起什麼似的，念道：「那可是怪了，剛才不知道誰吹牛皮說是一把西瓜刀來著。」

    「……」顧時章頓了幾秒鐘，老實說道：「沒錯啊，就是從西瓜攤上搶來的一把砍西瓜的，菜刀！」

    「噗嗤~」段曉楓實在沒忍住，笑道，「好啦！回去吧，我也要走了。可以把手電筒還我了！」

    顧時章猶豫著：「是有些晚了，要關燈了是嗎？」

    「那不是廢話嗎？電筒！」段曉楓邊說邊向他伸出手來。

    顧時章說道：「那以後我再來找你，你看這救命之恩尚未報答……」

    「別……我沒救你，你找程胖子報恩去吧！」

    「我豈是那種人！」顧時章正色道，「你的恩是你的，他的恩是他的，各算各的。你以後要是在學校碰到什麼麻煩，你直接找顧時章，我已經給他打過招呼了。」

    段曉楓擺擺手道：「那就更別報了。」

    「那找程胖子，你見過他的。」顧時章說著。

    段曉楓仍舊回絕道：「別，我才沒什麼事需要找他們來幫忙的。就這樣吧，你的傷也好了，衣服也還給我了，兩清。我呢，正兒八經上學的好姑娘一枚，不想和你們有瓜葛。seeyou！」

    顧時章看著曉楓離去的背影，喊道：「這次真走啦？手電筒不要啦？」

    「不要了，送你。」段曉楓頭也沒回地說。

    顧時章笑道：「那我下次再拿來還你喔！」

    段曉楓立馬掉頭回來從他手裡奪回手電筒：「沒機會了！」再狠狠放了句，「再……見！！！」

    顧時章笑著揮手：「是啊！那我們下次再見！」

    這話把段曉楓又給逗樂了，但是她沒吱聲，頭也沒回地離開了。

    回到寢室，段曉楓把衣服拿出來瞅了瞅，總覺著哪裡有點不同，但是燈光下看不出名堂，也就沒放心上。

    第二天準備把衣服收拾進衣櫃時才發現，這是件全新的純白t恤。段曉楓自己那件洗過很多次，上次是在姨媽家洗乾淨了拿回來穿的，已經有點發黃了，但這件白得晃眼。曉楓把t恤背面翻過來一看，她無聊的時候曾在背面繡了自己名字的字母「dxf」。

    字母倒是還在，只是已經變成了「gsz」，這是什麼？他的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