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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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晚上，張柳柳給芊芊打電話，向她匯報了購房一事的進展，說得慷慨激揚。在她對芊芊的冷淡反應表達不滿後，芊芊終於有機會告訴她，陸宸和陸家的關係，以及，陸宸的死。

    說得很簡潔，只是把結局交代了一下。芊芊完全不想去回憶整個過程。

    電話里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

    連向來口齒犀利的張柳柳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足可見這件事帶給她的震撼。

    芊芊苦笑：「我還好，別擔心。」

    「我知道你活得下去。」電話里傳來張柳柳的一聲嘆息，「還好不是發生你剛重生那會兒。」

    芊芊聽懂了她的潛台詞。

    如今的張芊芊，擁有很多同齡人羨慕的東西，前途光明，錢途更大好。失去了陸宸這根主幹，至少還有其它的側枝，可以支撐著她不倒下。可是心是空的。找到陸宸一直是她的目標和方向，而如今，她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失戀了可以再愛，離婚了可以再找，成了寡婦……也可以再嫁的。」張柳柳終於又恢復了她的毒舌本質，「我麽，等於離婚了。你呢，現在算是寡婦了。這樣也好，重活一世，如果和上輩子找同一個人，其實也挺沒勁的。」

    芊芊被她的理論弄的哭笑不得。

    「你可以考慮一下小路。」

    「我不敢。」芊芊說實話。

    「為什麼啊？」張柳柳表示不理解，「以前還可以說是因為不能出軌，現在你都成寡婦了，怎麼就不能考慮新人了？小路有什麼不好啊？小鮮肉，顏值高，人體貼，又以你為中心。多好啊！我要是有一個這樣的小伙子在後面追求，二話不說就從了。」

    「……姐弟戀？」

    「你不是才十七歲嘛，姐什么弟啊。」張柳柳簡直是受不了張芊芊的矯情了，「我知道你現在剛守寡，一時半會兒肯定接受不了新人。但你總不能替他守一輩子吧？小路真挺好的，其實你自己也很依賴他，就是死不承認罷了。」

    整個話題都被張柳柳帶歪了，而且歪得不知道哪裡去了。「那你怎麼不和彭浩然在一起？」

    「太熟，下不了手。」

    「誰信啊。」芊芊嗤之以鼻。

    張柳柳嘆口氣：「我只是怕了那些有錢人家的規矩。」

    「敢情你是嫌棄彭浩然家的錢。」

    「你還不是嫌棄小路太年輕？」

    得，她是爭不過張柳柳的。「我承認我對路遠是有不一樣的心思的，可是……」

    「你承認就好。」張柳柳截了她的話，「你也別太死心眼。陸宸上輩子騙了你，這輩子跟你沒緣分，可見老天爺給你們的時間就這麼多，強求不來的。你現在還接受不了別人，這也正常，把心放寬，順其自然吧。」

    芊芊想，張柳柳還是說的對的，沒緣分的，強求不來，那就順其自然吧。

    張柳柳沒有告訴芊芊的是，掛了電話，她直接差遣彭浩然去訂最近一班去b市的航班，霸氣側漏的打了個飛的。

    芊芊失眠，半夜12點還睜著眼睛睡不著，看見設了靜音的手機屏幕閃著熒光，悄無聲息的從床上爬起來，溜到洗手間接聽電話。聽說張柳柳就在酒店樓下，當即嚇得差點把手機都扔了，連睡衣都沒換就急匆匆跑出去，見到了本尊才確信她沒有開玩笑。

    「感不感動？」張柳柳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土豪啊？」芊芊笑起來，眼角泛起淚光。

    「錢不重要。」張柳柳豪邁揮手。當初她被洪俊傑打的時候，是芊芊出手相助，這份情，她一輩子不忘。「再說，姐現在最不缺錢。」

    彭浩然站在不遠處，等兩姐妹又摟又抱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晃過來：「還有我啊，芊芊。」

    「就知道你會在。」芊芊並沒有驚訝。彭浩然必然不放心讓張柳柳一個人這麼晚趕到b市。

    張柳柳指揮彭浩然去酒店前台訂房間、辦入住手續，然後朝芊芊笑得意味深長：「我給小路也打了電話。」

    芊芊很不贊同：「這麼晚了，你吵他幹什麼啊。」

    「你心疼啊？」張柳柳一挑眉，「喲，來了。」

    電梯門一開，走出來的那個人，果然是路遠。

    「柳柳姐，彭大哥。」路遠雖然驚訝，但更多的是高興。柳柳姐來了，芊芊的心情會變好一點吧？

    「小路啊，辛苦你了，照顧我們家芊芊。」張柳柳拍拍他的肩膀。

    路遠很不好意思。

    四個人大堂休息區坐下來，大半夜的開啟聊天模式。

    芊芊和陸宸的事，除了張柳柳，誰也不了解真相。路遠只知道死掉的是芊芊喜歡的學長。彭浩然知道的信息更少，他只曉得陸明海就是那個連洪家都小心避諱的大人物，想不通張芊芊怎麼又和大人物的弟弟扯上了關係。

    「這些你都不用了解。」張柳柳瞟了一眼彭浩然，輕描淡寫，「你只需要負責把公司打理好，幫芊芊賺錢就可以了。」

    彭浩然額頭掛下黑線：這種明明是老闆，瞬間變打工仔的感覺，不要太好哦。

    張柳柳看向芊芊：「暑假還有一個月，有沒有想去散散心的地方？讓小路陪你去啊。」

    「……他要學習的。」芊芊瞪她一眼。馬上就高三了，不能因為她，影響了路遠的未來。不過出去散心這個提議倒是蠻讓她心動的。「不是剛買房了嗎，我還有錢出去玩？」

    「我說過，錢不是問題！」張柳柳簡直要怒其不爭了，「現在是誰陪你的問題！你不找小路，休想一個人出去玩！」

    「我沒關係的。」路遠表態，「高三不是還沒開始嘛。」

    「那不行的。」芊芊很反對。以她現在的狀態，提前去參加高考都妥妥的了。再說，高考已經不是唯一可以改變她命運的方式了。更甚者，在失去陸宸以後，高考對於她來說，已然失去了意義。

    可是路遠和她不一樣，路遠還要憑藉高考，去贏取他人生的第一副好牌。

    「可是……」路遠擔心啊。讓芊芊一個人悶在家裡，顯然不是什麼好主意。可是讓芊芊獨自出門，哪怕是參加旅行社的團隊游，他都不放心。

    「沒什麼可是的，你的首要任務就是學習。」芊芊駁回了他的抗議，看向大家，「你們不用擔心。我想過了，接下來，我會準備出國。」

    這個決定，是她晚上睡不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思來想去之後，做出來的。她承認這個決定並非深思熟慮，甚至帶了一點負氣的情緒在裡面：你不是騙我麽？你不是連相遇的機會都不給我麼？那好，我這輩子也絕不固守原地，我要去更遠的地方，去找尋更好的風景。

    路遠難掩驚訝表情。

    張柳柳只是一怔，然後點點頭。這個決定也是情理之中：離開，總比困死她自己要來得好。

    彭浩然倒是替芊芊高興。他實在不習慣垂頭喪氣的張芊芊，還是喜歡看見她鬥志昂揚的樣子。

    過了片刻，路遠苦笑起來：「看來這一次，我是追不上你的腳步了。」

    「只是暫時的，我會回來的。」芊芊不敢去看他，將目光投注到昏暗的窗外，內心深處有一種羞愧的情緒在悄然蔓延。

    「為什麼追不上？」張柳柳一拍桌子，「小路，你也出國！」

    「柳柳姐開玩笑呢。」路遠幾不可聞的嘆息，「哪有那麼容易的事？」

    「柳柳姐什麼時候跟你開玩笑了？」張柳柳橫眉怒對，「我原先還很欣賞你，覺得把芊芊交給你，我能放心。現在這麼一點挫折你就要打退堂鼓了？你對得起我的期望嗎？……」

    此處可以省略五百字。

    路遠被訓得抬不起頭來。

    芊芊哭笑不得。張柳柳總是有神奇的技能，讓現場陷入詭異的氛圍。

    「張芊芊！還有你！別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張柳柳換一個對象，繼續火力全開，「小路為了你，做了多少努力，我們都是看在眼裡的。你倒好，沒心沒肺，現在更是打算拍拍屁股走人。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對得起小路嗎？」

    「……柳柳姐……」路遠弱弱出聲，企圖阻止張柳柳的炮火攻擊。

    「小路你別說話！我才說了幾句呢你就心疼了？」張柳柳很不客氣的瞪他，「張芊芊這麼不負責任的對你呢，你還替她說話？你到底有沒有自尊心啊？哎喲，你們倆個快氣死我了！」

    彭浩然看不下去了：「你消消氣啊。他們倆的事兒，你參合什麼啊。」小年輕談戀愛，不都是這樣矯情的麽？「要不讓他們倆找個機會再談一談唄，這會兒我看就算了吧？」然後示意張柳柳看時間。

    都凌晨一兩點了！

    「怪不得我火氣這麼大。」張柳柳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困了。走，老彭，我們去睡覺，他們倆愛談不談。」說完，拎著彭浩然，踩著高跟鞋，瀟灑的轉身離開了。

    芊芊和路遠面面相覷，最後都噗嗤笑出聲。

    「去睡吧，這麼晚了。」發現芊芊明顯的黑眼圈，路遠沒有掩飾對她的心疼。

    芊芊略一躊躇，長長嘆一口氣，叫住他：「我知道，你是怕我困擾，所以從來不表明你的心意。我……如果過去沒有他存在的痕跡，我真的不知道，也許我……」芊芊越說越愧疚，「我承認我太自私了。總之，如果你可以等，給我一點時間……只是我不能保證……你明白嗎？」

    她的話斷斷續續，可是路遠聽懂了。

    「張芊芊，你討厭我嗎？」

    「當然沒有。」

    「那麼你喜歡我嗎？」

    「我……」

    「這個問題你回答不了？」

    怎麼會呢？上一輩子，路遠是她青春記憶里最亮眼的一道記憶。這輩子，她原以為他們最多只是普通朋友，可是兜兜轉轉，倆個人還是纏繞在一起。喜歡，怎麼會沒有喜歡？可是這份喜歡並不純粹，如何對得起他的心意呢？

    「你要離開這個讓你傷心的地方，去國外追求夢想，然後讓我在原地等你，而且你還不能保證會回頭來找我？」路遠一挑眉，「張芊芊，你是把我當傻子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芊芊快被自己蠢哭了。

    路遠嘆口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語氣恢復溫柔：「我當然知道你的意思。讓我想一想吧。」<!--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