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多餘的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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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3月

    潮濕的小巷，迴蕩著人字拖鞋與青石地面來回悠長的聲音

    「啪噠啪噠」

    「老李頭，你那背心都抽絲了，是要穿成裹胸才打算換新的嗎」一個牙齒都掉的差不多的老頭打著蒲扇，嘲諷著一個匆忙路過老頭。讀字閣 www.duzige.com

    「切，你牙齒什麼時候掉光了，我什麼時候再換吧，狗嘴裡吐不出那啥」

    小巷盡頭是一家環境髒亂的小餐館，看起來破爛不堪，座椅板凳都因為使用時間太久要麼被磨得發亮，要麼一坐上去就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滿臉油污的少年在露天的灶台面前翻滾著手上的廚具，弄得火花四濺，做的是最常見的炒花飯，材料也是最常見的雞蛋、蔥花、時令蔬菜和自己調的秘制醬料，配著一些獨家醃製的醬黃瓜。

    來往的食客吃的讚不絕口，小店不大，但是每到飯點必定人滿為患，整個餐館也沒有一張像樣的菜單。

    全憑食客自己點菜，最常點的就是少年手上翻滾的炒花飯。

    一到吃飯時間，50米長的小巷就排著長長的隊，大多都是附近高中和大學的學生和老師，要說這素質還真不是這個小巷裡面的原住民可以比。

    「小余，抄兩份炒飯，打包好，一會給我送上來哈」從巷子二樓的窗戶探出一個腦袋，頭上還帶著耳機，大聲的對著被排隊的人擠滿的小店喊著。

    「眼瞎了嗎，沒時間，有那時間，挪動一下你那30多斤的臀部自己下來取，沒看到老子正忙著呢嗎」廚師痞里痞氣的說道，馬上一臉笑容的衝著最前面的一位打包食客，

    「張老師，最近吃我的炒飯，你這皮膚都變得光滑了，真羨慕你們班的學生，我讀書那會要是有你那麼漂亮的老師，現在也不至於在這裡炒飯啊」

    「油嘴滑舌，再加一個滷蛋，給你20不用找了」

    「嘚類」

    張老師聽著廚師模樣少年的話，笑顏如花的用手接過打包好的飯。心裡美滋滋的轉身走了。

    「小亮，怎麼今天又來吃炒飯，你媽又去打麻將去了，」嘴裡說著手上就把放在一邊的手工餃子，順便還在鍋裡面拿了一個滷蛋遞給小孩子。

    小孩圓滾滾的臉上笑了笑「謝謝余哥哥」屁股一扭一扭的跑開了。

    「記得讓你媽過來把賬給結了」想起什麼一樣衝著胖小子跑遠的身影喊了一句。

    後面的食客催促著。

    小巷裡面每到吃飯點總是熱鬧非凡。炒飯的油煙熏得老舊房屋牆壁結了一層厚厚的炭黑。

    飯點時間一過，小巷裡面除了坐在小店裡面堂食的稀散客人，又是一片安靜祥和。

    餘生正坐在躺椅上面，拿著故事會，翻看著最後面的成人笑話，發黃的t恤衫上面滿是破洞，一臉的意猶未盡，極盡猥瑣。

    一輛急促的剎車聲剛剛好停在小巷的出口處，正好把唯一的出口擋的嚴嚴實實的，下來一個西裝體面的耄耋老者，手上舉著拐杖，雖然是滿頭的銀髮，看上去卻顯得異常的精神。

    身後跟著幾個神色嚴肅的保鏢一樣的人，那個皮鞋與青石地面發出嗒嗒嗒的聲音，真是好聽。

    聽到有聲音，餘生放下手上的故事會，偷偷藏在灶台下面。

    腦子裡面想著剛剛看到的笑話，一臉的淫笑。

    「幾位吃點什麼」用勺子敲了敲粘在鍋底的油漬，擦了擦手問道

    「你可是叫餘生，多餘的余，生命的生」

    老者說話的速度很慢，中氣很足，聲音倒是不小，震的耳膜嗡嗡直響。

    「你可以小聲一點，我又不是聾子」學著老者說話的語氣說道

    「小子你找死是不是」身後保安模樣的人怒斥一句，老者揮揮手制止了。

    「你果真叫餘生，月19日出生，我說的沒錯吧」

    老者接著說

    聽到老人準確的說出自己的出生年月，放下手上的東西。盯著老頭。

    「這是我的聯繫方式，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找我，我說的是任何問題」似乎是擔心這個少年沒有聽清楚，還強調了一遍。遞過來一張純金的名片。

    「我去，老頭你是要包養我嗎，可我不是基佬啊」嘴上說著，手上就把名片接了過來。來回的翻看。

    上面就一個電話，啥都沒有。

    老頭也不等少年繼續說什麼，就轉身準備走。

    「稍等，別空手啊，搞得好像我占了多大便宜似的，這有一份炒飯，還是之前抄多一份的，拿走吧，當是回禮了」

    老者笑著讓身邊的人接了下來。一行人又帶著噠噠噠的皮鞋響聲，開車離開了。

    一邊的食客還沉浸在剛剛，大片電影一般的場景中。

    「我艹，余哥，你親爹回來了嗎」

    「別亂說，看那年紀也對不上號，會不會是失散多年的爺爺」

    兩個熟客打趣道。

    「飯都堵不上你們的嘴是嗎」

    將手上的名片放在口袋裡面，又拿出藏在灶台底下的書翻了起來。只是表情卻略微凝重的起來。

    傍晚

    余林拖著疲憊的身子，從巷口慢慢的走了進來，身後緊緊的跟著一個少女。

    明媚皓齒，頭髮扎一個麻花辮，垂在身後。說不出的清純動人。一蹦一跳就走了過來，挽著餘生的手臂，不停的搖著。

    「餘生哥哥今天晚上吃啥呀」

    「給你們做了糖醋裡脊，還有今天沒有賣完的手工餃子」

    「餘生哥哥最好了」少女搖著手臂說道。

    「這個臭小子是哪裡好了，昨天才吃過的裡脊肉和剩餃子，就哄的你團團轉」余父嘴裡嘟囔著說。

    餘生的父親余林，早年前經營著一家酒樓，後來酒店後廚發了火災，賠了不少醫藥費，自己的手也因為救人燙傷了，妻子看到背了巨債的老余，帶著家裡所剩無幾的錢就跑了，老余看到自己不能當廚子了，就打算把自己的兒子培養起來，也算是一門餬口的手藝。只是說也奇怪，先前說什麼也不肯學廚子的兒子前幾年大病一場後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又聽話，廚藝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一旁的少女是余父從兒時就玩到大的兄弟託付在自己身邊，生意失敗後，妻離子散，最後把女兒託付給余林，留下一屁股的債，從公司樓頂跳了下去，那個時候餘生才剛剛5歲，突然抱回來一個只有2歲的女孩，像是撿到一個洋娃娃一樣歡呼雀躍。看到這一幕，余林也就打消了準備把小女孩送還給她親生母親的打算，畢竟人家可能都已經再婚了。

    不知道是老天眷顧還是怎麼，家裡事業生變讓余林雖說是一蹶不振，但兩個孩子還算是懂事。程艾總是能拿到學校的助學金補貼一下家用。余林也就漸漸接受現實，在小巷口補起了車胎。一家人也算是顧個溫飽，餘生的手藝越來越好，這幾年家裡才逐漸稍微富裕一些，有了一些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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