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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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行世界。

    六月，夏國江城高級中學。

    烈陽高照，又高考在即，整座校園籠罩在一片壓抑與激動並存的氣氛中，從教學樓頂垂落地面的大紅橫幅上的迎考誓詞在蟬鳴聲中輕輕晃動。

    「叮鈴鈴」，急促的下課鐘聲響起。

    「左斯，左斯！」

    夢中忽然聽到朦朦朧朧的喊聲，靠窗一位趴在課桌上的清秀少年緩緩抬起頭看向四周，不知想到什麼，原本略有困意的雙目猛然眯起。

    少年擱在桌上的雙手悄然握緊，沒有人能感受到他心中掀起的驚濤駭浪。

    「這裡是……高三十班？」

    「我不是死在那頭老龍手裡了嗎？」

    「難道……我重生了？」

    「這是……誰的能力？」

    ……

    少年還沒來得及思考太多，先前喊他的那道聲音的主人已經從班級門口飛奔到他身邊，那是個剪著齊眉劉海的俊朗少年，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左右，身材極為修長勻稱，江城高中那套落伍了幾代潮流的深色校服愣是被他穿出一股挺拔感。

    左斯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愣了愣：「方玉山？」

    方玉山，和左斯同班的高三學生，成績優異，性格開朗陽光，校籃球隊前鋒，他在球場上躍動的身影是很多少女尖叫的對象。

    這一點只要數數當方玉山從門口跑到左斯身邊時，有幾道假裝無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便知道。

    當然，這些目光里也有的落在左斯身上。

    和方玉山不同，左斯性格怪異，尖酸又刻薄，漠然的目光里透著些許陰沉，全校沒有一個人願意和他做朋友，除了方玉山。

    然而青春年少，男女對於異性總有獵奇心情，除去陽光男神方玉山外，左斯也是不少女生暗地裡關注的目標。

    「左斯！」方玉山單手撐桌，身體矯健躍過左斯身前課桌，站在他面前。

    左斯看著面前一如記憶深處模樣的少年，一言不發。

    「梁……梁曉雨找來了！」方玉山喘著粗氣，瞪大眼睛，吼了出來。

    梁曉雨？

    左斯盯著方玉山，臉上毫無表情，腦中卻在飛速搜索關於這個人名的一切。

    梁曉雨，江城高中校花之一，父親是江城某網際網路集團梁氏集團的董事長，家裡坐擁好幾千萬資產，長相身段自然不用說，從小更是養尊處優，在這江城高中中也是眾星捧月般的女神存在。

    「來唄，腳長在她身上，關我屁事。」左斯說道。

    方玉山本就瞪大的眼睛更大了幾分，不可思議地看著左斯。

    不只是他，教室里其他學生也不由得看了左斯一眼，有的和方玉山一樣不可置信，有的佩服，有的嘲弄。

    左斯看著這位前世學生時代唯一願意和自己說話的單純少年，心中突然起了些玩味，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背靠在牆壁上，挑眉看著他，嘴角微揚。

    方玉山又氣又笑，一攤手道：「我說大哥，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李胖給梁曉雨的情書不是你幫寫的？」

    「是啊。」左斯繼續微笑。

    他想起來這事了，他的學生時代與其他人格格不入，但卻偶爾喜歡寫點小詩小文章充充文藝，就這樣語文作文被全年級當範文傳閱過幾次之外，漸漸有些小才名在外，倒也惹來一些小插曲，比如幫人寫情書賺點零花錢。

    他倒不是真的有多喜歡寫文字，只是覺得玩弄文字還有幾分意思，至少比周圍這些無聊的人有意思多了。

    所以當他後來遇到那些更有意思的事之後，玩弄文字就被他遺忘了。

    「虧你還笑得出來！」方玉山沒好氣道，「你不知道梁曉雨的脾氣？她那種人眼光多高啊！你亂幫人寫情書，給她惹麻煩，她能輕易放過你？」

    「她有病吧？」左斯皺眉。

    方玉山只覺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差點噴出來，他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幹瞪眼。

    左斯站起身，雙手抄在口袋裡，聳聳肩道：「把你的狗眼移開，你也有病，你們所有人都有病。」

    說罷他朝教室門口走去。

    方玉山喊住他：「喂，你去哪？」

    左斯頭也不回地說：「去讓她滾。」

    他邁出教室，烈日讓他眯起眼，暖風正好。

    他情不自禁抬起頭，深深吸了口氣，微微一笑。

    他繼而低下頭，用只有自己一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這重生真蠢，不過也好。」

    也好。

    既然回來了，那就重來一次吧！

    前世那些遺憾，他終於可以彌補。

    前世那些悲劇，他終於可以阻止。

    還有那些前世他不曾珍惜的快樂，終於可以好好感受。

    至於前世那些仇怨……

    左斯冷冷笑著，眼神逐漸冷厲。

    他又有何懼？

    ……

    此時在三樓樓梯處，周圍的普通學生遠遠避開，不時用複雜的目光看著某處。

    一名身材高挑眉目隱含傲氣的少女「蹬蹬蹬」從樓梯走下來。

    少女目光四下顧盼，眼神高傲中含著些許怒意，她的目光並未在周圍學生身上停留，而是直接穿過空氣，如一柄利劍般射在高三十班的班牌上。

    柳目微眯，少女心情很差，推開周圍人群，怒氣沖沖地朝十班門口走去。

    這就是梁曉雨，她是來發脾氣的，和她出生背景同樣出名的，是她的驕縱與任性。

    她一想到那個性格怪異的男生就氣得發顫，她是誰？她是梁曉雨！她的父親是江城商圈裡赫赫有名的梁總！她的身份何其高貴！

    她怎麼能是隨隨便便誰都可以追的？

    追她的人有江城副市長的兒子，也有其他集團的少爺，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出身普通身材肥胖的李胖了？

    這樣的人給她遞情書，簡直是種侮辱！

    而這份侮辱的罪魁禍首，就是那個整個江城高中都有名的怪異男！

    今天不叫他好看，他怕不是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喂，蠢貨，你要找的爸爸在這呢。」

    一道有些慵懶又戲謔十足的男聲在梁曉雨耳邊響起。

    梁曉雨一愣，停下腳步扭頭望去，只見左斯正站在她左邊，他右手胳膊肘擱在欄杆上，右腳繞過左腳點在地上，整個人斜斜靠在欄杆上，一臉嘲諷。

    「連自己要找的人都看不見，你們女生，是真的蠢。」左斯搖搖頭，輕輕一笑。

    他剪著細短的碎發，面容清秀白皙，校服紐扣沒扣，衣擺在暖風中晃動。

    梁曉雨盯著他，猛然回過神，俏臉生怒，二話不說揚起右手就朝左斯臉頰狠狠扇去！

    「啪！」

    少女瘦弱的手腕被左斯抓在半空中，他攥得很緊，少女忍不住「哎喲」喊出了疼。

    「你，你放手！」梁曉雨又氣又惱。

    左斯嘴角一勾，把梁曉雨的手甩開。

    梁曉雨沒想到左斯這麼簡單就鬆了手，剛欲說話就看見少年挺拔的身軀朝自己靠近過來。

    左斯伸手猛推少女的肩膀，梁曉雨站立不穩朝後退去，後背裝在冰涼的牆壁上。

    左斯緊隨靠過來，伸手撐住牆壁。

    居高臨下，俯視著她。

    少年呼吸的熱氣幾乎噴在臉上，有些癢，梁曉雨能聽到少年胸膛里那顆蓬勃跳動的心。

    「別煩我。」

    「趕緊滾。」

    他在她耳邊輕輕說。

    然後他收手起身，重新將雙手抄在口袋裡，扭頭朝走廊盡頭的廁所走去。

    梁曉雨雙頰通紅，耳邊的心跳聲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加響亮，她這才明白過來，這是她自己的心跳。

    自己被人壁咚了？

    就這麼毫無反手之力地……被壁咚了？

    羞怒湧上心頭，她尖聲叫了一聲，魔音破空：「左斯！！！」

    整條走廊的人都停住了。

    只有那名一條腿已經邁進男廁所的男生沒有停。

    他看了氣急敗壞的梁曉雨一眼，面無表情說道：「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