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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書屋 -> 其他小說 -> 諜海潮生鴻賓樓。
二樓雅座。
一張大桌子,足足能坐下十個人,圍在桌邊只有三個人。
沈岩、錢如發和楊登歡。
鴻賓樓是清真菜,最為拿手的燒全羊,可以說是北平馳名。甚至有些華北天津的朋友,不遠前來,也要嘗一嘗這燒全羊的味道。
現在桌子正中間,就是這道燒全羊。
特務科科長請客,店家怎敢怠慢,這隻全羊燒的尤為精采,渾身閃耀著金黃色光澤,上面灑滿了調味料,烤肉的香味和辣椒孜然的香味融合在一起,十分誘人食慾。
沈岩滿面笑容,右手持刀,左手持筷子,在羊肋處下刀,滿滿割了一大塊,布在錢如發麵前的盤子裡。
錢如發受寵若驚,連忙站起身子,陪笑說道:「科長,這是幹什麼?誰不知道您最喜歡吃羊肋條這塊黃瓜條,您怎麼給我了?老錢可擔當不起,還是您得著吧。」
說完,錢如發拿起筷子,就要把這塊羊肉挾回去。
「不許動!不許動!一來壓驚,二來賠罪。這塊羊肉非吃不可。」沈岩笑道。
「瞧您說的,又是壓驚又是賠罪,這話不是太重了嗎!」錢如發連忙說道。
沈岩笑而不語,錢如發趕緊說道:「科長這麼體貼下屬,那我老錢就不客氣了!」說完,也不等沈岩再說話,挾起羊肉放進嘴裡,大口咀嚼,連稱好吃。
「登歡,你也來一塊。」沈岩又割了一大塊,放在楊登歡面前盤中。
「科長不用太客氣,這些都是我們做下屬應該做的。危險又算什麼,端人家碗,歸人家管,沒什麼好說的!」楊登歡面無表情,一本正經地說道。
「羊肉,先吃羊肉,燒羊肉涼了就不好吃了!」沈岩還是滿臉笑意說道。
「這幾天上火,大夫讓戒羊肉,沒福消受!」楊登歡沉著臉說道。
「登歡,怎麼跟個科長說話呢!羊肉多好吃啊!趕緊麻溜的,千萬別讓羊肉涼了!大家都看著呢!」錢如發連聲說道,衝著楊登歡一個勁兒地使眼色,楊登歡只當作沒看見。
「哈哈哈!」沈岩爆發出一陣大笑,錢如發聽了一愣,有些不安地望向沈岩。
楊登歡居然神色如常,沒有一絲一毫變化。
「好!」沈岩面露讚嘆神色,衝著楊登歡一挑大拇指,這才讓錢如發放下了心。
「登歡這個脾氣好,和我很對路!說白了我們都是一路人!有什麼事咱們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不像某些人,當面不說,背後亂說!老子最討厭這種兩面三刀的小人!」說到這裡,沈岩指了指錢如發說道:「老錢,這一點你得和登歡學一學。」
錢如發雖然還在笑,但是臉色卻十分尷尬。
沈岩當然也看出來了吧笑著說道:「不過老錢不是那種兩面三刀的人,他是什麼事都忍著,就是不說出來。這些年,我都是在靠個人魅力帶著老錢,要不然老錢早就跑了!」
錢如發大麻臉上笑開了花,搓著手說道:「還是科長最懂我,離了科長,我老錢啥也不是!不過,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讓我瞧得上的!」
說到這裡,錢如發指著桌上的烤全羊問道:「科長,我想再來一塊兒黃瓜條,成嗎?」
「當然!」沈岩眉開眼笑,又割了一塊兒,放在錢如發盤子裡。
沈岩放下了刀筷,嘆了口氣說道:「說實話,這件事情當初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這次行動如此危險,我絕對不能讓你倆過去!你倆是我的心頭肉啊!」
沈岩語氣真誠,眼光溫和地看向楊登歡,楊登歡臉上神色多了一點感動之色,望向沈岩的眼神,也柔和許多。
「但是,為什麼你們被帶到憲兵隊,我還是沒有干涉呢?」沈岩見楊登歡神色和緩,又接著說道:「是我不知道?我可以告訴你們,第一時間,憲兵隊的電話就打到了我這裡。我的回答是誰有問題,那就辦誰!秉公執法,絕不姑息遷就!」
沈岩神色凜然,讓錢如發覺得科長這話說得過於大公無私,唯恐楊登歡聽不進去,眼睛不由自主地望了過去。
還好,楊登歡神色如常,並沒有太大起伏。
「因為我相信我手下的兄弟絕不會有問題!他們絕不會腳踏兩隻船!我相信你們,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樣。」沈岩說著話,站了起來,雙手據案,望著楊登歡說道。
楊登歡似乎想了想,二話不說,抓起盤裡的羊肉放進嘴裡,三下五除二給咽了進肚。
「下一次再行動時候,先給我們打個招呼,也讓我們有個準備。這一次差點就回不來了。」楊登歡苦笑了一下說道,不過任誰都能聽出來,話裡面玩笑的成分多,抱怨的成分少了。
「不聽大夫話了?」沈岩開玩笑說道。
「大夫的話有時候也不靠譜。」楊登歡也笑道。
三個人頓時一陣哈哈大笑,房間中的氣氛頓時熱烈了許多。
三個人吃菜喝酒,頗為熱鬧。
喝了幾杯酒之後,沈岩放下了杯子,笑著說道:「前幾天,你倆確實很辛苦。原本呢,準備讓你們倆在家好好歇幾天……」
沈岩剛說到這裡,楊登歡已然搶著說道:「謝謝科長!謝謝科長!這樣的長官太少了,太體貼了。」
楊登歡語氣誇張,衝著沈岩一個勁兒的挑大拇指。
「你小子故意是吧!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想幹嘛?和小艾姑娘約會嗎?放心,給你時間!」沈岩笑著說道,把錢如發也逗得哈哈大笑。
「您就說但是吧!我們這兒都等急了!」楊登歡也笑道。
沈岩又是笑了笑,指了指楊登歡,隨即收起了笑容,正色說道:「不開玩笑了,但是……」
說完,沈岩和錢如發都沒忍住,一起笑了起來,楊登歡倒是一本正經說道:「不是說好了不笑了嗎?你倆怎麼回事?」
「你小子要是不到天橋找張傻子學相聲,真心虧材料了!」沈岩笑罵說道。
笑完之後,沈岩再次板起了臉,神色肅然,這一次就連楊登歡也不開玩笑,規規矩矩地坐在那裡,望著沈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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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勢堪憂啊!今天發生了這麼多這麼大的事情,居然有兩列火車出了軌,下午艾總監就把我和余局長找了去,一頓狠尅!」沈岩嘆了口氣,憂心忡忡地說道。
儘管沈岩現在好端端地坐在這裡,顯然這頓「狠尅」估計也不算特別的狠,但是錢如發仍然關心地問道:「沒事吧沈科長?要不然我到警政署解釋解釋,就說這些事都是我乾的。」
沈岩看了一眼錢如發,笑著說道:「得了吧你!你去有什麼用,要是登歡去,可能還有點用處。」
楊登歡知道這是沈岩在開自己和艾雅的玩笑,也不分辨,一笑而罷。
「好在艾總監現在忙著處理張朝選貪污腐化一案,所以也抽不出來時間多管咱們的事,只是告誡我,讓我近期穩著點,多辦案子,少惹禍。」沈岩說道。
楊登歡聽到沈岩沒有稱呼張副總監,而是直接說的張朝選名字,就知道這廝指定落馬了。
「孔二和尚招了?」楊登歡問道。
「招了!你們把查二的賬本一搜出來,我還跟他客氣?直接就上了手段。孔二和尚是個慫貨,開胃菜來沒整完呢,這傢伙就一五一十的將自己走私通共,全部招認了出來。最後還供出了自己給張朝選送了多少禮,上了多少菜。
艾總監看到孔二和尚的供詞非常生氣,拍著桌子大罵蠹蟲!當即命令督察處鄭處長親自帶隊,查抄了張朝選家!」
說到這裡,沈岩滿臉羨慕之色說道:「你們知不知道,查抄張朝選家,光黃金就抄出來100多斤!還有許多名人字畫,珍貴文物!現金銀元更是不計其數!」
「這下子張朝選算是完蛋了!」錢如發笑道。
「也不一定。張朝選和維持政府副主任廖高遠關係不錯,估計廖副主任不會坐視不管。」沈岩說道。
沈岩說完這段,大手一揮說道:「他們的事咱們不管,咱們說咱們的。警政署已經正式批准咱們成立西直門檢查站,同時還會在其餘幾個城門也設立檢查站,統一由特務科指揮,西直門檢查站站長,先由登歡兼著,等有了合適人,再移交過去。副站長王大嘴,今後有什麼跑跑顛顛的事,讓大嘴多干。」
「明白。」楊登歡點頭說道。
「明天早上到我辦公室拿任命書。」沈岩說道。
「恭喜登歡老弟,又上了一個台階。」錢如發笑著拱手。
「三隊怎麼辦?我不能一直兼著吧?這都忙不過來了。要不三隊讓老錢……」楊登歡笑道。
錢如發熱切的目光盯著沈岩,頗為興奮。
楊登歡說是忙不過來了,錢如發又不是傻子,還不清楚這是楊登歡給他分好處呢!
人家楊登歡局氣,自己占了兩個位置,不好意思再多占,立刻想到了自己,這朋友必須得交!想到這裡,錢如發感激地看了一眼楊登歡。
「三大隊主要負責情報,說起來整個警察局中,還是你楊登歡最為適合。再兼一段,有了合適人選,我馬上替換你!」沈岩想了一想說道。
錢如發臉色頓時垮了下來,雖然沒有形於臉色,但是精神勁兒明顯不如剛才活躍。
「再說了,老錢有老錢的事情!提拔老錢擔任副科長,主抓偵緝的報告我已經遞上去了,估計最多半個月也就下來了,到時候老錢忙得腳不沾地,還有功夫管三大隊?」沈岩笑吟吟地說道。
錢如發聽了,神色激動,不相信地看著沈岩,沈岩點了點頭笑道:「好好干,到時候別給我丟人!」
錢如發立刻站起身來,畢恭畢敬地立正答道:「多謝科長栽培!今後老錢豁出了命給您干!不死不算完!」
「滾蛋,這話聽著怎麼像是有什麼血海深仇似的!」沈岩笑罵了一聲。
自己現在管理兩個大隊,一個檢查站,但是這些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等到有了合適人選,終歸還是要交出去的!
看來得儘快培養出來幾個嫡系,將這幾個單位牢牢抓在自己手裡才行。楊登歡心裡默默盤算,手頭中可以使用的人選。
「你倆還記得今天那個扳道工嗎?」沈岩突然問道。
「扳道工?就是那個扳錯道導致列車追尾那個嗎?人不是抓了嗎?」錢如發說道。
「跑了。」沈岩說道。
「跑了?興許是害怕吧!畢竟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錢如發無所謂地說道。
「剛開始我和多田課長也是這麼認為的,抓人的人回來匯報說人跑了,多田課長急著辦事,就命令正陽門火車站警務段負責這件案子,並且說抓到人後,必須交給咱們特務科。」沈岩說道。
多田岡條著急辦事,自然是急著趕到眾合銀行組織收網,無瑕顧及這個扳道工,這才把案件交給了特務科來辦。
「這個扳道工有問題?」楊登歡問道。
「警務段不敢怠慢,帶著人牽著狗在扳道房中一通搜查。」
「他們也是閒的,平時沒有什麼大案子,這一次可逮到機會了!」錢如發插嘴說道。
沈岩點了點頭笑道:「還別說,老錢這一次算是說到點子上了。如果要是咱們特務科和憲兵隊,真不一定拿這起案件當成一回事,但是人家警務段,還真發現了問題!」
「什麼情況?」楊登歡又問道,心中想到看來又有一個人暴露了!這次假鈿版案件,讓許多潛伏人員都浮出水面,付出的代價太沉重了!
而且,這些潛伏人員一旦被捕,有幾個像谷峰那樣,經受得住考驗?說不定從他們身上,能夠一抓一串!
「發現了武器!三支勃朗寧,兩支軍用毛瑟手槍和四枚德制手榴彈!」沈岩說道。
「我勒個乖乖!這麼多武器,這傢伙想幹什麼!估計也是衝著專家去的!」錢如發驚聲說道。
「他是內應。」楊登歡淡淡地說道。
「不錯!」沈岩點頭說道:「他應該負責為行動人員存放武器!」
「是啊。」錢如發也點頭說道:「一個扳道工,還沒有不接受檢查的權限,所以槍支不可能是帶進來的!他……有同夥!」
「咱們都想到一起了!我讓黃天河帶人到火車站調查,果然又查出來一個人來!」沈岩得意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