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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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郎那一刀位置找得極准，避開了骨頭和關節，刀身入肉異常的輕鬆，瞬間便直沒入柄，刀尖從老狗的後背聳出。

    鮮血一下子洇紅了老狗的前襟，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淌。

    老狗低頭，錯愕地看著自己的肩膀，又看看面前一臉淺笑的李大郎，愣了片刻，才尖叫了起來。

    「啊！！！！」

    老狗不停地顫抖，抬手指著李大郎，可嘴唇已經哆嗦地一句話也說不出。

    周圍的小子們都已經傻了。

    李大郎看看自己的雙手，就這麼簡單的一個突刺，居然已經充血發紅，不由得皺皺眉頭。

    這身軀，真是不堪驅策，看來得好好調理一番了。

    李大郎在老狗的衣擺上擦擦手，又撕下來一塊，包住已經被血染得黏滑的刀柄，將刀拔出。

    老狗白眼一翻，暈倒在地。

    李大郎眯著眼睛看向眾小子們。

    眾人都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馬三終於反應過來，走上前一步，喘著粗氣，抬手一指李大郎，喊了出來。

    「你！！李大郎！！！你居然敢動手！！早知道你不是個東西！！！老子非要把你……」

    李大郎看了馬三一眼，手中的短刀尤自滴血。

    馬三不由得一驚，下面的話就憋在了嘴裡。

    兩人對視片刻。

    「老狗再流血，怕是保不住了，你還是帶他去找個大夫吧。」

    李元開口了。

    馬三這才反應過來，轉而看向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老狗。

    老狗此時的臉色已經白得跟紙一樣。

    「你……你等著！！」馬三趕緊上前，扛著老狗，急急地走著。

    李大郎看看周圍的小子們，忽然又是一拱手，團團一揖。

    「各位兄弟，今天不是我李大郎無理，實在是老狗欺人太甚，各位兄弟，哪個入伙的時候是一刀兩洞的，現在給大郎看看，大郎立刻斷手謝罪，絕不含糊！」

    眾人見這李大郎發起狠來居然如此決絕，心中已經是怯了幾分，再加上老狗的確不懷好意，此時都無話可說。

    李大郎繼續侃侃而談。

    「這老狗明著說是讓我入伙，暗地裡是要謀我的宅子，這事情怕不是謀劃了一兩天了。就連上次那頓打，恐怕也是算計好的。我李大郎也是烈王之後，豈能容人如此欺侮？現在就要去說個公道，請諸位兄弟當個見證！」

    說到烈王之後，眾小子們都有些好笑。烈王死了四百年了，這城裡面姓李的大多是烈王后人，又能怎樣，該挖土的挖土，該扒糞的扒糞，也沒見比誰更高貴些。只有這李大郎，還拿來說嘴，可見腦子還不是完全的清醒。

    不過要去說公道，這事倒是讓眾人來了些興趣。

    「李大郎，你該不是要去找牛校尉吧？」

    「正是！！」

    小子們又開始觳觫起來。

    這牛校尉大名牛奮，乃是長樂坊屯軍校尉，祖傳的差事，到了他這兒已經有了四代了。牛奮身高五尺，膀大腰圓，長了一臉的痘，為人又極其吝嗇，脾氣也十分暴躁，坊間都管他叫鐵蛤蟆，等閒不敢靠近。也只有老狗這樣的人，才敢跟他打招呼。

    「找他？」

    眾人都開始退縮，想著找個理由回去，李大郎一句話又拖住了眾人的腳步。

    「況且，就算我不說，今天這事兒他也會知道。要是不去說個清楚，以後他一個個找過來，怕也是個麻煩。」

    小子們一驚，心中暗自大罵，怎麼卷進了這個事情中。

    但是無奈之中，又夾雜著幾分激動，都想看看這李大郎怎麼被鐵蛤蟆收拾的。

    難不成還是一刀，把鐵蛤蟆也捅了？

    李大郎卻不管這些小子們的想法，說完這些，便自顧自往牛家去。

    小子們有些瑟縮地跟在後面。

    又過了兩個街面，還沒有走到牛家的大門前，就聽見牛奮的吼叫聲。

    「他奶奶的！！連我的人也敢打？！！這李大郎找死！！」

    吼聲極大，眾人的耳朵都被震得嗡嗡直響，一個個都站住了腳。

    卻見李大郎不知死活地走了上去，朝牛奮一拱手。

    牛奮揚起手，卻一直懸在半空。

    那李大郎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牛奮的臉色居然慢慢緩和了下來。

    小子們遠遠看著，那牛奮的目光時不時地掃過來，眾小子們都有些緊張，每次他看過來，都把頭低下。

    而那邊，牛奮的眉頭又慢慢皺起來。

    李大郎往後退了一步。

    牛奮的手終於揮了下去，如一根棍子般，狠狠地砸向李大郎的左肩。

    李大郎蜷起胳膊往外一格，隨即整個人從地上彈起，身體怪異地在空中一轉，右膝就撞向了牛奮的脖子。

    「啊？？？？？！」

    眾人都是一陣驚呼。

    這李大郎是純粹找死了。

    能偷襲幹掉老狗，還能就這麼弄了牛奮？！

    果然，牛奮不退反進，上前一步，抬頭猛推李大郎的胸腹，李大郎便一下子栽倒在地。

    牛奮卻不上前，只是冷冷地看著李大郎。

    半晌，牛奮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哈哈哈，你小子倒是一號，以前還沒發現呢！」

    眾人都呆了。

    牛奮說完這話，便轉身進了門。

    李大郎從地上爬起，雲淡風輕地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朝眾人走來。

    李大郎的臉色有些蒼白，臉上也添了老大一塊烏青，但勁頭十足，顯然談話談得不錯。

    「怎麼樣大郎？！」

    眾人都圍了過來。

    李大郎的眼神從眾人身上又掃了一遍，發現眾人的目光中已經隱隱帶上了一份尊敬，心中安慰。

    「我和牛校尉說好了，長樂坊這邊的活計，我來管。」

    「啊？！！」

    眾人再一次驚訝了。

    這小子，就這麼的上位了？！！

    「大郎，你怎麼跟他說的？！」

    李大郎神秘莫測地笑了笑。

    「讀書，自然有讀書的用處，我說服他了。」

    眾人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我跟牛校尉說了，今年，我們要接頭馬。」

    小子們一下子又不說話了。

    接頭馬，是懷荒的一項傳統。每年都選出最為伶俐強壯的少年，去牽引懷荒開城後進城的第一匹馬。接下頭馬，也就意味著能在這一年占到最為有利的賭場打雜生意。每年為了頭馬，各坊的少年們都要大打一場，長樂坊因人員稀少，還從未贏過。

    李大郎看著少年們的表情，依舊是自信滿滿。

    「兄弟們，今天之前，你們可曾想過，我能管長樂坊的活計？人生在世，總要一搏，更何況，我已經十拿九穩。」

    少年們左右看看，臉上的表情除了疑惑，就是茫然。

    李大郎在腰間摸索片刻，拿出了一枚戒指，遞給人群中的一個小胖子。

    「岳老三，這個你拿回去，跟你爹換上半口豬來，今晚，我請兄弟們吃飯！」

    少年們的表情一下子活絡起來。

    吃肉！吃肉！！

    李大郎帶著一臉淡定的表情看著眾人，心中不住盤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