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挑釁

上一章 返回目錄        下一章

    回到卓家已是深夜，濃重的夜色或許太過深沉，連她的步子都被拖緩顯得有些艱難。

    ……

    「我們都是身不由己，可你……有想過跳出這圍城嗎？」

    ……

    離開時他說的話，還在她耳邊響起。

    跳出圍城，她又能怎樣呢？命運的困境她從來都是逃脫不了，她何必再去嘗試，又再次弄得自己遍體鱗傷。做事近乎完美的他在眾人眼裡是如此的優秀，這樣的男子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她只是枝杈上的山雀，即使能夠看到他，卻無法與他並肩前行，她，並沒有那樣的資格。她，卓夢，曾經也想過要嫁給宮野，但是他們的結合是她的家族絕不會允許的，他的家族……也未必同意。

    那只是個遙遠而華美的夢，只是她的空想。不切實際的夢境夢過只能當作夢過，她不能奢求。

    「卓夢！」

    冷硬而刻薄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卓夢停下腳步，抬頭看到卓雨的那一刻，她一點都不意外。不想和她多作糾纏，她就當眼前的人不存在，繞過她，她徑自朝著她的房間走去。

    「站住！」

    她想息事寧人，卓雨可不想，叫住她，她跨步站在她的面前，因為她站著的地方比她要高出一階，她就像個高傲的公主審問著她的奴僕。

    「你今天去過音樂室？」

    躲不過，她索性不躲了。卓夢仍舊想躲過她的挑釁，簡單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沒有。」

    「沒有？」

    卓雨從手心中抽出了一條懷表項鍊，單手扶著手肘，她將項鍊展示給她看。

    「那就奇怪了，我還以為這條項鍊是你掉的，本來想說今晚要是見到你就還給你的，可是……你既然說沒有去過音樂室，那可能就是我認錯了東西，早知道就不撿回來了，還讓我白在這裡做好人等你。」

    看到那條項鍊，卓夢下意識地在自己的胸前尋找，項鍊果然不見了，她心裡暗叫不好，想來一定是今天下午她慌亂跑開的時候掉的。迎上卓雨不懷好意的目光，她硬著頭皮向她討要自己的項鍊。

    「把項鍊還我。」

    卓雨舉著項鍊的手突然握緊，臉色突然就暗了下來。

    「那你是承認今天去過音樂室了。」

    「是......我只不過是從那裡路過而已，什麼也沒看到。」

    她不願承認的，但也不得不在她面前低頭。卓雨才不相信她的話！將手中的鏈子摔倒她的腳邊，卓雨恨不得在她漂亮的臉蛋上打上一巴掌。

    「卓夢，鬼才相信你沒有偷看我？」

    卓夢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鏈子，很生氣，但她也沒有發作，只是狠狠地瞪了卓雨一眼，隱忍……這東西也是可怕的。蹲下身子，她撿起了地上的鏈子，對於卓雨的捉弄，她不慍也不怒。卓雨剛想發難，她已經搶先一步。撿起了自己的項鍊，她看著卓雨，臉上的笑隱隱帶了些不屑。

    「是！我看到了又怎樣呢？......你放心，那件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卓雨才不信。一步上前，她用力地抓起卓夢的手，面上兇惡。

    「我怎麼知道你沒說，再說了，你現在沒說以後就不會了嗎？……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抓著我這個尾巴我就怕了你，你還沒那個本事！」

    「那你在害怕什麼？」

    卓夢仰起頭質問她，她的眼神銳利，卓雨被她眼裡的厲光威懾住，竟一時忘了反駁。撇開了她的手，卓夢白了她一眼說道：「我沒有揭人家**的惡趣味，你大可放心。」

    她轉身欲走，卻被卓雨攔住了路。

    「不許走……你今天沒把話給我說清楚就休想離開。」

    看著無理取鬧的卓雨，卓夢也很無奈。

    「與其在這裡糾纏我，你還不如多檢點一下自己的行為，下次別再讓人抓住了小尾巴。」

    「你！……」

    卓雨無話反駁，嘴上功夫她一向比卓夢弱。卓夢也不怕她，扳開她的手，她拿著自己的鏈子回了自己的房間。卓雨被留了下來，氣得跺腳也是無濟於事。

    ……

    星期日，好不容易有一天的假期卓夢也沒有什麼餘興節目可以活動，只能窩在家裡溫習功課。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她從書本中抬頭，看著屏幕上亮著的熟悉名字，她並沒有像以往那樣立刻就接了起來。

    在接與不接之間她徘徊了好久，手機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她終是爭不過他的執拗。

    「餵……」

    她接起了電話，那頭卻開始沉默了。她也不說話，他們就這樣沉默著也並不覺得不妥，反而都安於這份寧靜。

    「我……要走了。」

    他，還是開口道了離別。她愣了愣，在這邊微笑著，即使他看不到，她也不想苦著臉送他。

    「是嗎……我知道，你在這兒呆不了多久的，你……什麼時候回美國？」

    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不表現出失落，但她的臉上還是會有不舍的眷戀划過。

    「明天。」

    他說，她再也保持不住微笑。明天，她沒想到會那麼快。

    「哦……明天……明天我還有課，就不去送你了。」

    她說，他沉默了一會兒。

    「好……」

    「再見……」

    道了再見，她匆忙地收了電話，也不管另一邊的他是怎樣的錯愕表情，她聽不了他說「再見「，她怕再聽到他的聲音她會忍不住哭出聲音。扔下手機，她奔到落地窗前，扶著窗欄，捂著透不過氣的胸口，她用力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希冀著自己的心別那麼疼痛，眼淚流下，她怎樣也不肯承認自己哭出了聲……

    窗外的父女在花園裡笑鬧著，她看著他們，漸漸地平息了情緒。

    就算她在這兒傷心又怎樣，沒有人會為她心疼，別人依舊是歡聲笑語，她的委屈又會有誰來關心呢。

    ......

    她，終究還是放不下。第二天的課，她一點也聽不進去。

    做下教授講課的筆記，施洛洛某個回頭又看見了卓夢在走神，心裡不免有些擔心她。

    「卓夢，你有事嗎？」

    施洛洛低聲地問她，她從來沒有見過卓夢這麼反常，想來能讓她煩心的事必定不是什么小事，卓夢回過神來，見到好友擔憂地眼神，她有些過意不去。

    「沒事。」

    她向施洛洛微微笑了一下，卻不知道她那個笑有多牽強苦澀。拿起桌上的筆，她準備做教授講課的筆記。

    「誒……」

    施洛洛看到她手腕上的六芒星手鍊，好奇地出聲。

    「這條手鍊我沒看到你戴過誒，新買的嗎？」

    卓夢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鍊，臉上雖然還是在笑，但卻讓人覺得她的笑容很僵硬。

    「不是……是個朋友送的。」

    「是男朋友送的吧，是……宮野嗎？」

    她打趣著她，眼裡滿是羨慕的目光。

    「你別胡說，你知道我和他不是那種關係。」

    施洛洛沒說什麼，伸手撫著她手上的鏈子，她的眼裡淹滿了憧憬。

    「六芒星啊……那可是象徵著男女完美結合和永恆愛情的，他還真是有心。」

    施洛洛說得羨慕，又有些嫉妒。

    「洛洛，你相信永恆愛情嗎？」

    卓夢突然問她這個問題，施洛洛抬起頭來有些怔愣。

    「老實說，我不太相信永恆的東西，即使它存在也太過漫長，在沒經歷完以前我還是會恐懼，害怕它下一秒就會消失，會隨時消失的東西我不想那麼執著，這樣反而沒那麼戰戰兢兢了。」

    卓夢也有同感，永恆，真的是個讓人既嚮往又恐懼的東西。

    「但是……」

    施洛洛又說。

    「我還是相信愛情的，即使短暫苦澀，我也想抓住哪怕一刻的燦爛。」

    即使短暫，也要抓住一刻的絢爛，她，也要試試嗎？

    「洛洛……」

    「啊？」

    卓夢突然一本正經的抓著施洛洛的手，弄得施洛洛一副錯愕受驚嚇的樣子。

    「我有些事要辦，你幫我掩飾一下。」

    還沒等施洛洛反應過來，卓夢早已經開始溜走了。

    「餵……卓夢……」

    施洛洛還想叫回她的，可她又不敢在教授面前太放肆，再說，她怎麼拉得回一個鐵了心的人呢？

    ......

    在秘密基地里，她在草叢裡找了好久才發現了傳說中的逃學工具。這是只有少數學生之間共通的默契，她也是無意之間從施洛洛口中聽到的，這裡因為是個偏僻地點，沒有人員管理，而外面還有許多的樹，對於好玩的學生是個再好不過的逃學地點。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她也會用上這樣的工具逃學，她一直是恬靜的女孩，只懂聽從老師和父親的話，爬樹逃學，這還是她生平的第一次。

    從學校逃出來她已經狼狽不堪了，連小腿上都留下不少的刮痕。可她管不了那麼多，一跑出來她就在大街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機場，一路上她都很焦急，手心裡不住地冒出冷汗。

    這麼晚了，不知道，她還趕不趕得上。

    ......

    機場裡，宮野坐在候機室里不停地看著自己手腕上的手錶，他的樣子像是在等待飛機起航，又像是在等待某一個人。航空播報員已經在提醒著要飛往美國的乘客登機了，他的臉上不免顯得有些失落。拿起身邊不多的行李，他不想錯過她又錯過了航班。

    雖然她說過今天不會來，可他潛意識裡還是相信她會來送他，即使看不到，他也想著她有可能躲在一個他看不到的地方，所以路過的地方他都要仔細的檢查一遍，他怕每個漏掉她身影的機會。

    「宮野！」

    她的聲音，他猛地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