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萬松老人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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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陽書局與萬松老人塔

    北京磚塔胡同萬松老人塔正陽書局。

    無事可靜坐閒時且讀書

    北京寒氣將盡，春意已來。陽光透過窗格照在書架上，書都是舊書，但卻整整齊齊地放著，每本書都編了碼，毛筆手寫的字。

    老莫戴著老花鏡仔細整理著剛來的一批舊書，將其中一些珍貴的書放到書架的高處，這是正陽書局的「潛規矩」：好書不捨得賣，放到高處顧客不輕易夠著的地方。所以，知道「潛規矩」的老顧客來了都會伸長脖子往高里找。

    老莫剛剛把一本《南指築建古平北》放好，就感覺一股冷風往脖子裡鑽，背後的門被人推開，老莫轉過身時，一一個人已經站在屋內，

    「三叔」

    沒等老莫反應過來，來人便倒在地上。

    強小兵坐在走廊的一條木凳上曬了足足三個小時的太陽，旁邊的門墩兒上放著一本未讀完的舊書《聞舊下日》，身後的房間裡，老莫依然整理著那些寶貝舊書，整個書局的書合計起來差不多有三萬冊，除了書，和北京有關的老物件兒也有很多，兔兒爺雕塑、老鐘錶、舊照片等各式各樣的老古董，差不多都塞滿了屋子。

    院子裡，建於元朝的萬松老人塔歷經近千年風雨依然屹立不倒，塔內供奉萬松老和尚，萬松老和尚是金元佛教高僧，同時還他精通儒家學術，所以深得朝廷器重。

    萬松老和尚有一個很有名的徒弟叫耶律楚材，元滅金後，耶律楚材輔佐成吉思汗父子近三十年，他的治國方略對一代天驕的後世子孫產生很大影響，更為元朝建立打下基礎。

    在萬松老和尚81歲圓寂時，朝廷建此塔來紀念萬松老和尚。不為人所知的是，如今我們看到的塔乃是清乾隆時所建，而真正的元塔就藏在裡面，正是所謂的塔中塔。更不為人所知的是，在塔的下方還深藏著一座地宮。

    地宮分里外三層，為防後世盜墓者，耶律楚材在最外層放置了大量珠寶金器，一般盜墓者均為求財，在得了財寶後都會離去。這樣可以保護萬松老人肉身不損。中間一層擺放大量的佛像經書，最裡面一層則瓮葬著萬松老人的坐化肉身，旁邊床榻一側的石桌放著一本萬松老和尚生前不離手的《華嚴經》。

    不過讓耶律楚材自認為萬無一失的地宮卻在其後百年便被人盜挖，外層珠寶玉器被洗劫一空，中間的經書佛像有的被盜，有的被毀。慶幸的是，最內層的萬松老人坐化肉身完好無損，這或許正是耶律楚材當初所願。

    圍繞塔而建的寺院雖小，歷史記載中，這裡曾珍藏著很多文物，在門外兩邊各有一座石碑，石碑上仿龍與虎分別寫著「龍」、「虎」兩個大字，而以龍虎守門的寺廟只有此處。

    相傳兩座石碑是唐代的遺物，而在大殿前碑亭內的石碑一座是無字碑，一座是有字碑，有字碑是康熙皇帝御筆。在藏經樓內，收藏的經書就更多，但這些有的歷經戰火早已軼失。

    作為後世的風景，老人塔在明朝的顧乾《三十六景圖》中稱之為「古塔穿雲」；而清代黃申瑾《二十四景圖》中稱之為「塔影團圓」，清朝第一才子納蘭性德在《淥水亭雜識》中記述了耶律楚材寄其師的詩作：「風流彩扇出西州，寄與白蓮老社頭。遮日招風都不礙，休從侍者索犀牛。

    同樣作為北京城區內僅存的磚塔，萬松老人塔早已成了西四的地標性建築，它所在的胡同也被稱為磚塔胡同，而許多像魯迅、老舍這樣的文壇大家或駐足於此或比鄰而居。

    每到周末，這裡聚集了一大堆痴迷老北京文化的人，這時也是老莫最忙的時候，老莫也很享受這個，尤其是他逗小孩玩的時候。

    平時來書局的人不多，大都是慕名而來，有的喜歡和老莫喝喝茶聊聊天，有的會拿本書在一個角落呆一天。時間一長，倒成了一眾小資們的好去處。

    在書局最西側有一間只有幾平米的房子，平時放置一些清掃修理的工具，角落裡放著一塊不知道何年做的石槽，在石槽下面，卻藏這一條通往地宮的密道，確切的說，這是盜洞。

    直到今天，知道地宮和密道的人，除了老莫，就是當年盜墓的人。老莫之所以沒有告訴任何人，是因為當年文化運動期間，他所在的考古研究所受到衝擊，而他的搭檔強愛民在一次考古中受傷昏迷不醒，醒後卻變得神志不清，經常自言自語，最後被送到國家療養院長期療養，因禍得福躲過了批鬥，而老莫他們卻被不停地批鬥，有一個同事受不了而自殺。

    老莫晚上逃出來後藏到了一個院子裡，就是現在的地方。因為長時間荒廢，紅衛兵只是從門縫往裡瞧了瞧，見沒人就離開了。而老莫在收拾那間小房子時發現了密道。開始老莫以為是動物挖的洞，後來他大著膽子下到洞裡才發現了這個地宮。

    老莫有時會趁著晚上回到前門的家裡看看家人，家人看他平安也是高興不已。走的時候都會給他用包袱包一些吃的帶著，剛開始，白天都會有紅衛兵在他家盯著，時間一長，很多人都以為他跑到外地去了，也就不再派人去他家蹲梢。

    也就從那時起，老莫開始收集一些破四舊大家不要的舊書老物件，然後把他們都藏到這個地宮裡。

    文化運動結束後，老莫將這些東西全搬回了前門的家，臨走時，老莫把密道口填住了。他又把院子裡的一塊石槽挪到填好的洞口上，後來工人在重新修繕時根本沒發現異常。回到家後，他把這些舊書物件整理出來，開始是一些街坊鄰居會來湊湊熱鬧翻騰翻騰，時間一長，來的人越來越多，老莫索性就給這些書安了一個家：正陽書局。

    老莫也開始專門收集一些舊書，有的是買的，有的是去潘家園淘的，還有別人送的，沒幾年，老莫發現家裡實在裝不下這些書了，於是他開始找更大的地方。

    而此時，政府啟動了北京古建築的修護工程，萬松老人塔就在其中。但完成修繕的古塔如何合理使用，一直是一道難題。「修繕一新的古建依然是『死』的，只有重新注入生氣，才能讓古塔煥發生機。為了進一步探索文物空間的合理使用，政府決定依託古塔深厚的文化積澱，將小院打造為立足於傳播北京文化的公共閱讀空間，以此讓歷史文化資源更有價值和魅力。於是大家不謀而合，正陽書局在當地政府支持下搬到了這裡，從此讓這座沉寂多年的小寺院再次煥發生機。

    強小兵站起身伸伸懶腰，轉身走到屋裡，

    「三叔，艷艷呢？」

    「去什麼健身房了」

    「哦」，強小兵想起莫艷艷胖到不能再胖的身材，

    「是該減肥了。那什麼三叔，我回了」

    老莫本想問強小兵怎麼受的傷，話到嘴邊強小兵人已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