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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書屋 -> 女生小說 -> 榮寵記

99.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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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眠不覺曉, 處處聞啼鳥  她拼命掙扎,想要見傅文最後一面。

    十一年, 他們夫妻十一年啊。

    為了嫁給他,她是做了不該做的事, 讓他與心上人失之交臂。

    他有理由恨她,可憑什麼用這種卑鄙齷齪的手段來報復她?

    她想質問他為何要這樣對她, 卻抵不過僕婦們的拳打腳踢。

    粗壯有力的胳膊將她的頭死死地按在地上,冰涼的銀簪子扎破了她的嘴,尖銳地撬開了她的齒縫。

    斷腸草入喉, 腥甜火辣, 疼的她喘不過氣來。

    她蜷縮在地上摳喉嚨,婆婆居高臨下,如看髒東西般嫌棄、猙獰地看著她。

    &要見傅文!」

    莊明憲掙扎著站起來,整個人如風中燭火般東倒西歪,重重地撞到佛龕上。

    她大口大口地吐血, 殷紅的鮮血弄髒了佛龕里的白玉雕成的觀世音像。

    觀音菩薩悲憫的眼神, 是她臨死前最後一幕畫面。

    她到死也沒能見傅文最後一面。

    原來,他恨她到如斯地步啊。

    如今也好,到底兩不相欠了,就是喝了孟婆湯,投胎轉世,她也不欠他了。

    迷迷糊糊中, 莊明憲聽到有人在她耳邊激烈地爭吵:「……呂氏, 你不要再胡攪蠻纏了, 大嫂都被你氣病了,你還想怎麼樣?」

    男子中氣十足,聲音高亢帶著幾分氣急敗壞。

    &麼被我氣病!她分明是裝病裝縮頭烏龜,好袒護她的外孫女。」

    與他爭吵的女子顯然情緒更加激動,立馬拔高了聲音怒不可遏:「她朱氏管家的時候不是自詡公允無私嗎?不是總說兩房會一碗水端平嗎?怎麼,如今她的外孫女行兇傷人,打傷了我的安安,她想裝病然後把事情揭過去,我告訴你,沒門!」

    男子怒斥道:「大嫂已經道歉了,你還要怎麼樣?」

    女子的聲音越發的刺耳:「她那是道歉嗎?她道歉有用嗎?一株人參能換我安安的性命嗎?我要葉茜那小畜生來給安安磕頭賠禮道歉!」

    &給我讓開!安安是無父無母,可我這個祖母還沒死呢,長房欺負了人,想裝沒事,休想!」

    &謬,粗鄙不堪!」男子的聲音里夾在著劇烈的喘氣,還帶著推搡的聲音:「要不是明憲先動的手,茜姐兒怎麼打傷她?你不說明憲身為主人失了禮儀,倒去怪別人!」

    &放.屁!」有把掌落在人身上噼里啪啦的聲音:「明明是葉茜那小畜生口出狂言,欺辱安安在先,你身為祖父不幫親孫女,跟著長房一起作賤我的安安,莊金山,你給我滾開。」

    安安、葉茜、長房……

    安安是她的乳名,只有祖母會這樣叫她。

    莊明憲恍然大悟,她必定是迴光返照想起從前的事情了。

    葉茜是長房伯祖母唯一的外孫女,她十二歲那年,長房伯祖母過壽,葉茜跟著她母親、哥哥提前了十來天給伯祖母賀壽。

    莊明憲則跟著祖母一起,去長房給葉家人接風。

    宴席上,她跟葉茜起了口角,被葉茜打破了頭……

    前塵往事排山倒海般湧入腦海,莊明憲心口緊縮,呼吸也不受控制地急促起來。

    她所有的悲劇都是從這件事情開始的。

    她被葉茜打破了頭,昏迷了整整一個下午,醒來之後,她一直呼喊頭疼。祖母為了給她討回公道,連夜大鬧長房,逼得長房伯祖母拖著病體帶著葉茜來向她道歉。

    不料長房伯祖母回去之後就病情加重,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連十天之後的壽宴都沒能親自出席。

    祖父十歲那年就喪父喪母,被長房伯祖父、伯祖母撫養長大,他一直視伯祖母這個長嫂如親生母親。

    這件事後,長房與莊明憲所在的二房漸漸疏遠,祖父責怪祖母氣病了伯祖母,祖母怨祖父關鍵時刻不出頭,二人互相指責,關係越來越僵。

    後來因為她搶了大姐的婚事,祖父與祖母大吵,甚至動了手。雙方激怒之下,祖母失手推倒祖父,害祖父命喪當場。祖母背上了殺夫的罪名,被莊家人囚禁,在她嫁給傅文一個半月之後就鬱鬱而終了。

    都是她的錯,是她害了最疼她的祖母……所以,她到死了,還對這件事情念念不忘嗎?

    耳邊的爭吵還在繼續,那一聲聲指責就像刀子一樣剜著她的心。

    祖母……

    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祖母,您不要去,不要跟祖父爭吵,不要!

    莊明憲大喊一聲,大汗淋漓地睜開了眼睛。

    &安!」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緊緊將她摟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聲音激動又帶著後怕:「我的心肝,你可算是醒來了,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可讓祖母怎麼活啊?」

    說到後面,聲音里已經充滿了哽咽。

    十二歲之前,祖母的懷抱是她最溫暖的港灣。

    十二歲之後,祖母的懷抱是她最懷念的地方,午夜夢回之時,她不止一次夢到自己回到祖母身邊。

    柔軟的懷抱,溫暖的體溫,衣襟上的暗色花紋,淡淡的皂角香味,還有輕輕拍著她後背的手……無一不在證明著一件事。

    莊明憲不敢相信,瑟瑟發抖著從祖母的懷中爬了出來。

    祖母的臉龐一如往昔,帶了細紋的眼角,豐腴的臉頰,慈愛的容貌,看著她時寵溺疼愛的眼神。

    這不是夢,這不是夢。

    &母,祖母!」莊明憲大哭,如不懂事的嬰孩般撲進了祖母的懷抱。

    力氣太大,祖母被她撞得朝後仰了兩下才坐穩。

    &安,安安不怕,祖母在呢。」

    雖然大夫說莊明憲沒事,但老太太心疼孫女,一直憂心忡忡,如今孫女醒來了,她懸著的一顆心這算徹底放下心來。

    她輕輕拍著莊明憲的後背,溫柔地安撫她。

    &了,好了。」老太爺也鬆了一口氣:「既然明憲沒事了,你也不要鬧了。」

    可老太太卻比剛才更緊張了,因為孫女自打醒了,就一語不發,只是哭,她放下的心又再次提了起來:「安安,是不是哪裡疼,告訴祖母。」

    她說著,伸手給莊明憲號脈。

    莊明憲不說話,只是摟著老太太哭。

    老太爺心頭一個咯噔,這孩子被砸到了頭,該不會砸出什麼毛病來了吧?若真是這樣,呂氏豈不是要鬧翻天了去?

    老太太臉色大變,聲音繃得非常緊:「安安,你哪裡不舒服,告訴祖母。」

    她只是略通了醫術的皮毛,並不能判斷莊明憲是哪裡出了問題。

    莊明憲還是不回答,她又是為從前的自私難過,又是為如今的失而復得高興,她只想好好宣洩壓抑了十一年的悔恨與痛苦。

    &安。」老太太心疼孫女,也忍不住哭了出來:「你等著,祖母這就去為你討回公道。」

    說到後面,聲音中帶了幾分狠厲。

    老太爺嚇了一跳,立馬跳起來大聲道:「我不許你去打擾大嫂清淨。」

    老太太是農婦出身,有的是力氣,老太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焉是她的對手?

    老太太不管不顧,一把推開了丈夫。

    長房若不將葉茜那個兇手交出來,她呂氏必要鬧個天翻地覆。

    就在她堪堪要走出門的一瞬間,身後傳來了莊明憲尖銳高亢的聲音:「祖母,不要去!」

    你不能去。

    上一世因為我,您才與祖父變成針尖對麥芒,最後鬱鬱而終,這一世,我要您好好地活著,好好地陪著我。

    &安!」

    老太太回頭,又驚又喜地將莊明憲摟在懷裡:「你好了?」

    &母。」莊明憲點頭,緊緊攥住了祖母的衣袖:「我已經醒了,沒事了,你別去長房找伯祖母了,好不好?」

    &憲說的沒錯……」

    &怎麼能行?」老太太怒氣騰騰地瞪了老太爺一眼:「難道安安就白白被葉茜那個小畜生欺負了不成?」

    &是,不是。」莊明憲大急:「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的,是我的錯,是我先將茶水潑到葉茜臉上,她才把茶盞朝我扔過來的……」

    &看看!」老太爺突然挺直了脊背,瞪著老太太道:「我就知道是明憲有錯在先,茜姐兒那麼乖的孩子,豈是明憲這麼無禮的?你竟然還要讓別人來向她道歉,呂氏,你這次太過分了!」

    說完,一甩袖子就走了。

    湘妃竹的門帘重重地落下,發出「啪」地一聲響。

    老太太看著那湘妃竹門帘,氣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祖母脾氣大,卻不是不講道理之人。


    她老人家為了她鬧了半天,發現竟然是她先動的手,面子上是掛不住了的。

    &母……」

    &這丫頭!」老太太氣道:「你就不能等你祖父走了,再慢慢跟祖母說。你祖父知道是你先動的手,只會對你更加不滿,以後你再闖禍,祖母還怎麼為你說話。」

    並不擔心老太爺這個丈夫會冷待她這個妻子,只擔心莊明憲以後會受到委屈。

    疼愛孫女之情,溢於言表。

    莊明憲立馬撲到老太太懷中道歉:「祖母,我錯了,我下次再不這樣了。」

    其實是葉茜出言不遜,嘲諷她在先,她實在忍不住,才將茶水潑過去的。

    若是說出真相,她自然有理,祖母一定會為了給她討回公道去與長房交涉,但長房絕不會輕易低頭。祖母為了她,一定會將事情鬧大,最後事情還是會走上從前的老路。

    她寧願被祖父厭惡,也不希望祖母與祖父變成上一世那種情況,更不想祖母被幽禁鬱鬱而終。

    &母不是怪你。」孫女如乖巧的小貓一般趴在自己懷裡,老太太心疼得不得了:「你不是想嫁給文哥兒嗎?這事祖母說了不算,必須要你祖父點頭才行。所以,以後在你祖父面前,你一定要乖乖巧巧的,哪怕再生氣也要忍著。只有這樣,你祖父才會喜歡你,憐惜你,將傅家的婚事給你。知道了嗎?」

    乍然聽到傅文的名字,莊明憲心頭一緊。

    她喜歡傅文,在莊家是人盡皆知的秘密。

    可那又如何呢?

    誰讓七房是庶出偏支還人丁稀薄呢。

    她只有一個兒子,好不容易兒媳婦懷孕了,從最近幾個月胎像一直不穩,整個河間府有名氣的大夫都請盡了,卻越治越嚴重,到最後都無人願意問診了。

    是她求到了長房老太太面前,長房賢大老爺才從京城請了聞名北直隸的名醫張老大夫前來診治。

    她欠了長房一個這麼大的人情,別說是長房老太太不過是暗示她,就算長房老太太吩咐她收拾莊明憲,她為了還人情,也是不得不從的。

    這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呵,為了請張老大夫,她不僅欠了長房極大的人情,還花了重金才請得這位名醫出京來河間府。

    只希望張老大夫能不負眾望,能替她兒媳婦保住這一胎,否則……

    唉!

    七房老太太嘆了一口氣,加快了回去的腳步。

    一進門見兒子正端著藥餵給兒媳王氏喝,七房老太太忙問:「今天怎麼樣?可吃得下東西嗎?」

    七房大老爺莊書宗搖了搖頭:「毫無起色,好像更嚴重了些,剛才一直說難受,這才睡著。」

    他面容憔悴,鬍子拉碴,雙眼通紅,眼底一片烏青,顯然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王氏趟在床上,腹部高高隆起,雖然睡著了,眉頭卻緊皺著,呼吸也非常不規律,一會重如風箱一般,一會氣息微弱,好像快要斷絕了似的。

    七房老太太從兒子手中接過藥碗,道:「讓她睡會吧,你也去歇著,等她醒了,這藥我來餵。」

    她做在床邊,聽著兒媳急促的呼吸,只覺得心如火烤。

    ……

    長房老太太也呼吸急促,心如火烤。

    她羞辱莊明憲,不想最後被羞辱的人卻變成了她自己。

    她要打莊明憲,莊素雲卻被莊明憲制住了。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片刻之間。

    莊素雲疼得直抽涼氣,滿臉漲紅都是汗水不說,眼淚也要疼出來了。

    莊明憲這小畜生卻固執地跟她討要一個公道,還有幾分她不低頭,她就不鬆手,讓莊素雲一直受罪的意思。

    想她朱氏在霞山莊家叱吒風雨,今天竟然在一個毛孩子身上摔了跟頭。

    長房老太太怒極攻心,卻咬著牙關道:「明憲,你跟葉茜不過是小孩子家的玩鬧,過去了就算了,你這般糾纏,傳出去咱們莊家會被人笑話的。」

    她語氣很軟,卻不是長輩對晚輩的和藹,而是帶了幾分商量的口吻。

    她一邊說,一邊給旁邊嚇傻的馬嬤嬤遞了一個眼神,馬嬤嬤如夢初醒,大聲叫了出來:「來人!來人!快來人!」

    不一會屋內就跑進來一大群丫鬟婆子。

    莊明憲順勢鬆了手,坐在了長房老太太床邊,恭敬又溫和道:「我本來只是來看望您的,要不是您提起這事,我其實都忘了的。」

    丫鬟婆子全都愣住了,老太太好好的呢,馬嬤嬤瞎叫什麼啊。

    長房老太太見莊明憲鬆了手,就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馬嬤嬤立馬大喊:「快!老太太暈過去了,快去請張老大夫,快去。」

    喊人的,請大夫的,通知主子的,長房人仰馬翻般地鬧騰了起來。

    馬嬤嬤就趁機對莊明憲說:「憲小姐快回去吧,老太太暈著呢,屋子裡手忙腳亂的,仔細衝撞了您。」

    從前她何嘗將莊明憲放在眼裡過?

    可剛才莊明憲一招制住莊素雲實在太令人震撼了,她心裡就是再不滿,面上也要忍耐幾分。

    &事。」莊明憲輕輕地搖頭:「我是來看望伯祖母的,如今伯祖母暈過去了,我如何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走了,總要等張老大夫來了,說說是什麼情況了,我才放心。」

    她前世學醫十年,雖然天分不夠,沒學會先生的面診之術,可真暈假暈,她還是能看出來的。

    若是現在走了,她就成了氣暈長輩的不肖子孫了。

    她緩聲道:「我跟著祖母學了兩年,對醫術也略懂些皮毛,我替伯祖母看看吧。」

    哎呦我的憲小姐,你這不是探病是來催命的吧!

    莊明憲這個提議嚇了馬嬤嬤一跳,她本能地去看長房老太太。

    長房老太太閉著眼睛,額上青筋跳了跳。

    長房老太太裝暈,不能拿主意,馬嬤嬤只得詢問莊素雲,莊素雲卻跌坐在椅子上,面色怔怔的,如中了邪一般。

    馬嬤嬤皺眉。

    就這就嚇得不得了,也太沒用了。

    馬嬤嬤還未來得及說些阻止的話,莊明憲就已經坐在了床邊,抓了長房老太太的手給她號脈了。

    長房老太太裝暈,打的是她暈了莊明憲必然要走的意思,沒想到莊明憲竟然沒走,還要給她看病。

    剛才她制住莊素雲的手段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長房老太太眼皮一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睜看了眼睛。

    &我這是怎麼了?」

    她臉色迷茫地看著馬嬤嬤,順勢想抽回自己的胳膊,可惜沒抽動。

    這小畜生要做什麼?光天化日之下要害人嗎?

    長房老太太頓覺心浮氣躁,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將心頭的怒火與膈應壓下去。

    &太太,您剛才暈過去了。」馬嬤嬤趕緊上前,扶了長房老太太的胳膊:「您突然暈過去,嚇了我們一跳,連憲小姐就急著要給您看病,幸好您醒了,馬上張老大夫就來了,也不用勞煩憲小姐了。」

    &是讓我給伯祖母看看吧!」莊明憲扣住長房老太太的手,非常的關切:「我給伯祖母看病是我的一片孝心,與張老大夫不衝突的。」

    然後不由分說將右手搭在了長房老太太的手腕上。

    馬嬤嬤還要再勸,長房老太太卻搖了搖頭,暗暗使了一個眼色,用無聲地說了一個>

    馬嬤嬤收到指令,轉身就朝外走。

    ……

    張老大夫得知長房老太太暈過去了,請他過去看看,心裡挺不高興的。

    他是醫聖張仲景的後人,一本疑似仲景親手所寫的《傷寒雜病論》藏於家中,與世面上的《傷寒雜病論》有很多地方都不一樣,是他們張家的傳家寶。

    他行醫四十餘載,救濟過的人不計其數,在京城,人人都稱呼他一聲「張老>

    太醫院有著「小神醫」之稱的顧廉,就是他的嫡傳弟子。

    若不是顧廉再三拜託,說他有事離不得京,還說病人嚴重兇險,他自己沒有把握,所以特請老師出山,他怎麼會到河間府來給人看病。

    他以為是什麼棘手的大症候,不料竟然只是胎氣上沖,造成的膈噎症,他大為失望。

    不是為河間府的大夫沒用而失望,而是氣莊家為了請他出來欺騙顧廉,故意誇大病情。

    可他既然來了,再不滿,還是要好好診治的。

    沒想到莊家人竟然這般托大,竟然真將他當成普通大夫使喚,讓他去給莊老太太治療暈厥。

    幾天前他到莊家的時候,見過莊老太太,她面色紅潤,精神飽滿,根本沒有病。她之所以會暈厥不過是人上了年紀心氣不足或者中了暑氣罷了。

    從前在京城,他接手的病症,全是別人束手無策求到他面前來的,如今一個小小的暈厥,竟然也叫他。

    莊家實在是過分!絲毫沒將他放在眼中!

    張老大夫憋著一口氣,去了長房。

    「……您年歲大了,體內正氣不足,不足以抵抗邪氣,所以才會生病。我跟著祖母也學了這麼些年了,這種病還是手到擒來的。」

    女子的聲音溫溫柔柔的,語氣里卻有掩飾不住的自得自滿。

    張老大夫愣了愣,難道是請了女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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