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老天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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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坤低著頭站在床前一動不動,眼睛緊緊的盯著被角，也不解釋也不出聲，那樣子就好像在和氣極的楊子謙無聲對質一般。

    見對方這反應,再一想到這幾個月來的夜夜怪夢,楊子謙的臉上簡直都青紅交替五彩繽紛了。

    靠啊！怎麼搞得好像自己才是做錯了事又無理取鬧的人一樣。

    楊子謙深呼吸再深呼吸,暫時撇去白天得知的那些糟心「記憶」,儘量不帶上過多的火氣的冷冷的出了聲。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楊子謙咬著銀牙,滿臉陰鬱的說道。

    夏坤聞言,終於抬了頭，他那緊繃著的嘴角動了動，最後擠出了句「你是怎麼發現的？」

    這種明明擲地有聲鏗鏘有力的發問卻被軟綿綿的彈了回來的感覺讓楊子謙的膽要內爆了，他就呵呵了，看來這些年變得不只是小楊子謙，連夏坤也改變了不少，越來越難對付了…………

    想到夏坤露出並正好被他抓住的馬腳，楊子謙的臉色更難看了。

    從姑且算得上上輩子開始照顧植物先生起，楊子謙就開始習慣在給對方擦臉時順便給對方剃剃鬚「修修眉」。

    本來剃鬚就夠了,但夏坤的眉毛中間總是會長几根「企圖將兩條眉毛連起來」的「雜毛」，這一直讓強迫症的楊子謙很是不爽，再加上他聽說過這種一字眉形的人性子過強，暴躁又克人，所以自覺把自己算進了植物先生「身邊人」的他每次給對方潔面後都會用鑷子把幾根多長的「雜毛」揪下來。

    而這個習慣一直保持到他入夢。

    和小夏坤一起洗漱時他總會用鑷子把小孩幾根多餘的眉毛夾下來，這之後更是潛移默化的成為了小夏坤的習慣，並一直到大。

    這親密的小互動只有楊子謙和小夏坤知道，楊子謙後來問起，連青年時期的夏坤也忘記了這習慣的由來。

    只不過楊子謙是兩三天給夏坤拔一次，而夏坤自己則是看到了想起來就拔。

    這輩子開始照顧這個「假」植物先生以來，楊子謙也憑著習慣給對方拔眉，這幾乎是每隔三天的必然「活動」。

    夏坤那幾個根兒不聽話的眉毛兩三天會長長，楊子謙昨天晚上睡前還看了眼沒長出多少的雜眉，想著後天拔，沒想到剛剛這麼一看一摸，那幾根兒毛兒居然沒了。

    這眉被小芳哥他們拔掉的幾率小之又小，他們能不能發現不說，這要是他們幹的就有點逾矩了。而再聯想一下他每次提早下班回家的各種不順，和晚上的chun夢，楊子謙就算再笨也不可能不起疑。

    而他最後一試，還真給他試出來了。

    「夏先生要是沒別的話了就請回貴府吧，我這小廟可容不下您這尊大佛！」楊子謙當然不會順著夏坤的話往下說，因為攢了白天的氣兒加上這時候因惱怒於夏坤的欺騙，楊子謙態度出奇的惡劣。

    本以為向來冷傲誰都不甩的夏坤會二話不說直接走人，可讓楊子謙訝異的是，對方竟對他的譏諷習以為常了般直接把這句話給屏蔽了。

    只見夏坤抬起深邃的眸子直直的望向床上的楊子謙，冷厲的聲線中竟帶著一絲哀求的說道「再給我一次機會.....」

    簡單的一句話讓正坐在床上瞪著夏坤的楊子謙心神震動。

    這是夏坤啊，這是他和無數人眼中那個睥睨天下無所不能的男神夏坤啊。

    此時的夏坤不僅向他低了頭，甚至在向他「祈求」。

    這讓楊子謙有些不適應。

    楊子謙心情複雜的看著眼神略帶期盼的夏坤，所有的情緒最後都化作了一聲苦嘆。

    「你先坐下吧」楊子謙化開了眼底的情緒，平靜的指了指床邊一側的沙發，而他自己也端坐在了床邊。

    夏坤瞳孔一縮，向來無所畏懼的他此時竟然難得的緊張了起來。他總覺得，此時平靜的戀人比之以前更難「攻克」了。

    牢記著偷偷在網上看到的那些「破鏡重圓技巧」，夏坤儘量維持著臉上的「可憐」表情，乖乖的坐在了沙發上。

    楊子謙看著與他記憶中差別很大的男人，不由得一陣恍惚。

    陽光率真、朝氣蓬勃的男孩，精神抖擻、帥氣開朗的少年，英武銳利、意氣風發的青年，和眼前這個.........早已變得成熟穩重，又無處不彰顯著霸氣和陽剛的強大男人.........

    回過神來，前生今世、夢裡夢外的經歷讓楊子謙這個感性的人一時間唏噓了起來，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了.........

    是啊，就算沒有小孩這些年來的記憶，他也的的確確是奔三的大叔了。

    想到這些，楊子謙笑了出來。

    而他沒有看見，在他笑起來的同時，沙發上那高大男人的雙手掐住了褲邊。

    「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說你就是那個人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真的......」夏坤不淡定的凝望著楊子謙，聲音不穩的搶先說道。

    楊子謙本打算就自己的情況和從他人處得知的信息來「有憑有據」的先埋怨一下再拒絕夏坤的，但他沒想到夏坤那邊先沉不住氣了。

    「哪個人？」楊子謙打斷了夏坤的話。

    夏坤聞言，表情有半瞬的猶疑，但又馬上試探的問道「你.......真的失憶了？」

    楊子謙沒想到原來一直裝成植物人的夏坤一直都不相信他「失憶」了，於是他直視著對方的眼睛點了點頭。

    夏坤在見到楊子謙的反應後有一絲緊張心疼又有一絲僥倖和釋然，但那些複雜的情緒閃過後，一切回都歸於坦然和堅定。

    「順便你也給我說說這些年來咱倆間的事兒吧，省得再在哪方面錯怪了你」

    楊子謙見夏坤是打定主意和他這個失憶症患者一五一十的開誠布公了，便順便要求對方把這些事兒都一一和他講清楚。

    楊子謙問的很是輕鬆隨意，夏坤卻如臨大敵。但一想到自己剛剛下了的決心，他再次克制自己平靜了下來。

    「我聽說你的記憶停留在高考前.........對於那時的事兒，是我的錯.........」

    「還有你朋友和你說的那些......大部分確是實情..............」

    「我承認，我最開始答應了你的.....答應和你在一起，是因為你長得特別像我曾經喜歡過的一個人........」

    夏坤斟酌著每句話的用詞，看到楊子謙沒有什麼情緒變化才繼續往下說道。

    「我曾經很愛很愛那個人，那個人陪伴我長大，他給了我最初的陽光和溫暖，如果沒有他，相信我這一生都會不同........」

    懷念的說起「舊愛」，夏坤突然反應過來，以往他一提這人就會導致戀人的發飆，於是他趕緊補救「但是我已經明白你不是他了，儘管長得再像性格再相近你們也是兩個個體，我不會再犯以前的錯誤，我現在愛的是你！是你楊子謙！」儘管我覺得你們兩個真的就是一個人............

    夏坤不敢再說出這些年來的堅持和感覺，因為以往每次他或試探或稍微提起都會引起戀人的強烈牴觸，這也是在他「清醒」後兩人爆發矛盾的主要導火索之一。

    「之前是我太過自以為是，自私的認為...........」

    聽著夏坤一反常態「嘮嘮叨叨」的做著悔過報告，楊子謙的表情越來越古怪。

    「你等一下！」楊子謙打斷了夏坤的話，嘴角有些微的抽搐。

    夏坤聽話的住了嘴，然後緊緊的盯著楊子謙。

    「你說.....你喜歡的那人是.......誰？」楊子謙揪著一張臉問道。

    「他......是陪伴我長大一隻鬼，我一直叫他神仙哥哥，在我還上小學時他離開了我，我也因此消沉了很久.............」夏坤話還沒說完，就見楊子謙的臉色忽紅忽綠的好不精彩。

    夏坤以為戀人即便失憶了也很在意這事兒，於是趕緊道「我曾經的確很愛他，但我現在能夠確定我愛的就是你，所以你不要........」

    夏坤可不知道自己此時已經從一個坑裡爬出來，又落入了另一坑了。

    以前他即使求著小楊子謙複合卻也一直堅持自己心中的念想認為兩個人就是同一個人，甚至腦洞大開的說兩人或者是前世今生的關係。而這也一直是只想當那「唯一」的小楊子謙所不能接受的，因此兩人才糾糾葛葛分分合合了好些年。

    這次小楊子謙和夏坤一起出了車禍，讓夏坤認識到即使兩人現在都擁有了修煉手段，但畢竟仍是凡人，留給他們在一起的時光著實已經不多了。何況自從師父耗損修為為他破了心魔後，他也漸漸的看清了眼前人，也為自己曾經對對方造成的傷害悔恨萬分，因此他才想借著這次機會，取得戀人的原諒，並發誓一輩子愛他守護他。

    可他萬萬沒想到，他好不容易想開，為了不再讓神仙哥哥成為戀人的心梗而強迫自己的內心將神仙哥哥埋在靈魂深處，與戀人「區別開來」，可現實卻跟他開了個大大的玩笑。

    「我就是你神仙哥哥.....」

    糾結完的楊子謙抬頭說了句話，然後直接就看見眼前高大剛毅的男人石化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

    楊子謙看到對方那可憐的樣子，聯想著夏坤心理和情緒上的突兀過度，突然覺得夏坤實在是可憐的有些可笑了。

    用歡脫的笑聲掩下苦澀和無措，楊子謙邊擦著眼角「笑出來」的生理鹽水邊起身走到夏坤身邊，像對方小時候那樣摸了摸他的頭。

    夏坤回過神來，瞳孔猛縮，熟悉的感覺讓他難以自持，他的內心深處告訴他，這就是他的神仙哥哥，那個陪伴他長大並讓自己愛慘了的神仙哥哥................

    夏坤激動的一把抓向了楊子謙的腕子。

    楊子謙迅速的收回了手，然後溫柔的笑看著他，在夏坤眼中的驚訝不解化成一片空茫和疑惑時，他輕輕的坐在了夏坤的身側。

    「可能你不會理解，但這麼說吧.......我們兩個共用了一個身體，現在他已經不在了，掌控身體的人是我。」

    楊子謙選擇了一個模稜兩可又無從考證的說法，看著夏坤像要說話反駁他，楊子謙又快速說道「你能夠分辨出我說的是不是實話，不是嗎？」這回說完，楊子謙凝眸淡笑著看著夏坤。

    夏坤心頭百感交集，讓他無法爭辯的是他憑藉著自己從未出錯的判斷力判斷出，眼前之人真的沒有說謊。

    夏坤腦子很亂，即使是向來沉著冷靜的他此時也再維持不住臉色了，他猛地站了起來，雙眼通紅的瞪著楊子謙，就在楊子謙以為對方這是又走火入魔要動手時，突然轉身跑出了房間。

    楊子謙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在聽到大廳里披哩撲嚨的聲音時才追著走了出去。

    客廳里，夏坤蹲在地上瘋狂的在兩個大皮箱裡翻著什麼東西，楊子謙悄悄的走了過去，在看到被扔的到處都是的舊物品時，突然想明白這些是什麼東西了。

    地上有小裝飾品、有圍巾手套，有吃過一半的藥片膠囊，有照片和相冊.........這些東西無一不是夏坤和小楊子謙當初留下的「點點滴滴」，楊子謙以為自己的心裡會沒有絲毫的波瀾，可是當他看見被夏坤一件件珍藏的小東西時突然酸澀的嫉妒起了小楊子謙來。

    這心思一起來，楊子謙又立即將其壓了下去。

    自己有什麼資格嫉妒小孩呢，畢竟這些年來為夏坤付出和受傷的人是他呀..........

    夏坤在翻到第二個箱子底層時，小心翼翼的抽出了一個信封，然後緊忙的轉身，他眼底壓抑著濃濃的情緒仰視著站在他身後的楊子謙，緊接著遞上了那封信。

    楊子謙有些奇怪的接過並打開了信封，裡面有兩張有些泛黃的信紙，輕輕的打開第一張，一筆繚亂的狂草映入眼帘。

    「咳....」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字跡讓楊子謙突然想起來，多年前，就在他決定為救夏坤他舅舅時，曾經以為必死無疑的他留下了兩封信給小夏坤！

    楊子謙飛快的看完第一張信，又去看第二張。

    第一張信里的內容是他當初勉勵小夏坤的，雖然信里的字跡並不工整整潔，但其中飽含真情的關心仍舊讓看到的人的內心為之一動。

    這是他當時給小夏坤加油打氣並囑咐他要變成一個「開朗、陽光、正直、善良」的好青年的話，如今再回頭看起來楊子謙竟有點不好意思。

    第二封信是他當年寫給杜璃的，這信現在既然在這裡，說明夏坤沒有按照他的話做，而是將信拆了自己看了。

    看完信楊子謙想著自己當初計劃的偏差，卻被夏坤突然抱住了。

    「就是你！神仙哥哥.......楊子謙.......就是你！你們是一個人！！........」夏坤魔怔似得反反覆覆重複著這句話，雙眼通紅。

    「夏坤！」楊子謙掙不開對方的鐵臂，便語氣嚴厲的叫了一聲。

    夏坤聞聲，身體一僵，緊接著鬆開了手。記憶深處，自己曾經無數次在這樣的情況下傷到過戀人。

    楊子謙從對方的懷抱閃身出來，然後皺著眉毛看向直挺著背的倔強男人。

    「我說了，我不是他」楊子謙斬釘截鐵的說道。

    「可是....可是我看了另外那封信.....你..你讓杜璃照顧你的父母.....你..............」夏坤眼神閃爍的說著，不知是因為沒有完成當年對神仙哥哥的承諾而尬尷還是對自己這想法的懷疑。

    「夏坤，我再說一遍，我們不是一個人，以前不是，將來也不會是。既然你還是不信，那麼我就告訴你真相。我代替了他，他已經消失了.....死了......你明白了嗎..........」楊子謙不想再和夏坤糾纏，他說不清自己此時的想法，他只想利落的將這段關係徹底斬斷擯除，就算他是在逃避吧.......那有怎樣呢..........

    夏坤在聽到楊子謙消失了，死了時，臉色一白，但他很快鎮定，張口就要說話。

    「停！我不是精神分裂，也不是雙重人格，你向來聰明，想想我和『楊子謙』當初共同存在的時間，你會明白的，不是嗎？」楊子謙搶先打斷夏坤「兩人是同一人」的理論，用最最有力的「證據」將夏坤的話壓了下去。

    見夏坤臉上的茫然變成掙扎又向著絕望演變，楊子謙步步緊逼「我很久之前就在策劃了，得到這個身體..........現在你知道真相了，怎麼樣？要殺了我替他報仇嗎？」楊子謙說完，嘴角竟然露出了微笑。

    夏坤心臟狠狠一抽，全身的溫度迅速退去，他茫然的望著眼前這個既像神仙哥哥又像戀人的「陌生」人，無措的站著一動不動。

    「既然再沒什麼問題了，夏先生請回吧....」楊子謙笑著說完，將人推出了房門。

    關上門的一刻，楊子謙整張臉慘白一片。

    明明有更好更不傷人的辦法去解決不是嗎？

    那為什麼........

    明明看到他那樣子自己會心痛，可是...........

    自己什麼時候心腸變得這麼硬了...........

    「既然你後來喜歡上了他......那麼我也不可能去當別人的替代品..........呵..........真是諷刺啊..........老天啊..........您安排的是哪一出呢...........我不是他........一點也不是........一點.........」

    楊子謙頹然的靠著門，全身無力的坐在了地上，他兩眼空洞的看著客廳里散落的大小物件，慘笑了起來...........

    才明白，原來自己的「喜歡」還是這麼深呢.........

    怎麼就沒發現呢............

    夏坤大腦一片空白，像只遊魂般走在深夜蕭索的街道上，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此時他在想些什麼，此時的他似乎忘了他的愛人是誰了，心裡有一塊暖暖的東西似乎被人挖走了.............

    突然，一個聲音飄進耳朵，讓夏坤猛地一悚，立即戒備起來。

    「........交易..................」

    「我能夠..............」

    「......如你所願...........」

    ................................................

    「嘖！孟十里！有完沒完了！！這單活兒咋就這麼費勁！！！差不多就行了唄！！！來來回回反反覆覆！！！你看看你！！！！」

    暴躁的怒吼聲在安靜的夜空下徜徉迴蕩，驚醒了樹梢上安眠的鳥兒...................

    作者有話要說：前天晚上起夜上廁所突然暈倒了，昨天請假去醫院測了一堆東西，還好不是心臟的問題，只是腦供血不足.............

    我想快點完結，但狀態不算太好，這一章本來很重要的，結果讓我寫的有點破破爛爛啊啊啊啊T^T............

    哎......在破破爛爛中成長吧......祝我順利完結...........

    結局肯定是He啦大家放心~~~~

    晚安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