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快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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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平常的夏日。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能悶出一身汗的熱風，吹進了敞開的窗戶，帶來一股暖流。

    轉頭看向窗外，烏雲匯聚，斗大的雨點轉瞬間就變成大雨打了下來，順著強風颳進了屋內。

    本來要去人才市場找工作的卜依琳，停下出門的腳步，也不再堅持吹自然風，把窗戶關上，空調打開，坐在窗前，悶悶的看著窗外。

    從早上起，心情就悶悶的，好像有什麼事情發生，她又將損失什麼重要的事物。

    給爸媽打過電話，確定兩個人活蹦亂跳，也就安心下來。

    「難道會發生地震？我會被壓在屋子底下？」

    泉州向來不是震源地帶，應該不會發生讓房子垮掉的地震。

    每次感受地震，都是對面傳來的餘震。

    餘震沒什麼威力，就能夠嚇人，增加一點談資。

    「一時失志不免怨嘆……」手機響了起來。

    「你好，卜依琳嗎？你有快遞，你要過來拿，還是在家，我送過去？」

    聽得出來，快遞員本來想要加小姐兩字，但最近女孩子都不喜歡人家叫她小姐，仿佛小姐是一個污辱，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下雨了，你送過來吧！」

    卜依琳不喜歡陌生人上門，本來想說自己跑一趟，但是看著天空落下來的午後雷陣雨，就舉雙腳投降了，為了保護美麗的腳丫，還是乖乖的等快遞，辛苦快遞兄弟了。

    「下過雨就沒這麼熱了，明天早點出門，不要睡過頭了。」

    卜依琳暗暗告誡自己，在人才市場走了幾趟，一直沒有找到滿意的工作。

    然而卜依琳卻不想向現實低頭，其實她也不知道她理想中的工作是什麼。

    只有生活在南方的人才知道，在午後雷陣雨前後，整個空氣有多大的差別，只是下起雨來，媽媽估計又不能上課，搶不到體育館的體育老師，只能帶著學生縮在教室。

    更大的可能是，被其他任課老師借課去上課。

    只能等秋老虎過去之後，氣溫慢慢降下來了。

    卜依琳想起在山上涼爽的日子，山上的孩子那麼可愛，山上的老人那麼孤單，卻又在山裡活得自由自在。

    智者樂山，仁者樂水，卜依琳覺得自己是智者也是仁者，她最討厭炎熱的都市叢林。

    「不知崔奶奶現在過得怎麼樣了？改天應該上山去看看她。」

    沒多久門鈴響了起來，卜依琳打開了門，接過快遞。

    她很好奇，究竟是誰寄快遞給她，難道是大學同學？

    如果是閨蜜寄給她的，應該會用微信跟她聯繫才對。

    「一封信？」

    「誰現在還寫信啊？」

    卜依琳把信撕開，打開信讀了起來。

    寫信的是一個陌生人，字很整齊好看，帶著剛正的氣質。

    「崔奶奶去了？」卜依琳的眼淚一下是就蹦出來。

    「不行，我要去看崔奶奶，前陣子去看她，不是還健步入飛，比我都走得快。怎麼就走了呢？」

    卜依琳什麼都沒想，拿著手機，找著錢包，就出門坐公交了。

    在公交上，她拿出手機，連忙訂好高鐵車票。

    到山裡可不像城裡那麼方便，閩省的山雖然不高，但地形起伏較大，很多村子還不通車，但是較大的鎮子還是有中巴車可以到。

    卜依琳查了一下手機，查了最後一班到江陽鎮的中巴，還能趕上，就急匆匆地趕到高鐵車站，坐上了高鐵車站往鷺城，轉到泰寧站，一到車站，轉往江陽鎮中巴就到了。

    到了江陽鎮，找到可以跑冬山村的小三輪。

    冬山村沒有發展觀光活動，村子裡的人多半搬到城裡住了，村子裡人不多。

    公交車開沒一個月，就收起來，來來回回都空車，開了沒勁。

    對山裡的老人來說，他們也捨不得做公交車，坐一趟公交車的錢等於是一斤的菜，更何況走山村的路線，公交有時候會收大巴的價格。

    何況他們到鎮裡去，多半會挑一些菜、山產去賣，公交車乾乾淨淨的，他們覺得把菜、山產挑上車不乾淨。

    卜依琳來過好幾次，也算是熟門熟路了，小三輪還是熟人的車。

    「叔啊！車騎慢點，不要闖紅綠燈啊！」

    「除了鎮子上，還有什麼紅綠燈，叔開車，安啦！」

    卜依琳一點都安心不了，開小三輪的師傅，橫衝直撞，把她嚇得膽子都沒了。

    江陽鎮往冬山村的路不好走，有好幾段路，旁邊就是懸崖峭壁，偏偏懸崖峭壁旁的道路，又是陡坡單線道水泥路，而且是彎路。

    如果車子打滑，卜依琳都沒有信心活下來。

    但是除非她想走到冬山村，要不然車子她得坐。

    她雖然在農村生活過一段時間，但畢竟不是山里人，沒那個本事走二個小時進山，何況，天色已晚了。

    「妳是卜依琳？」

    卜依琳才進村，還沒有下車，就有一個陌生的年輕陽光男人跟她打招呼。

    天陰陰的，但是男人自帶陽光，有他存在，天似乎亮了幾分，男人長得真俊。

    圍在男人身邊的，是幾個蘿蔔頭，因為在村里支教過半年，所以卜依琳認識這些蘿蔔頭。

    「狗蛋，你們在這裡玩？」

    「不是，卓老師說，妳今天大概會收到快遞。我們等妳。」大孩子狗蛋崔文浩，揮揮手，澄清誤會。要是這個時間還在外面玩，爺爺就要拿棍子抽了。

    「你是？」卜依琳不會用外表看人，不過聽狗蛋的話，就知道信是誰寫的了。

    「卜老師你好，我是村小學新來的老師，他們幾個不用到外面去念書了，要不然每天走四個小時也會非常的累。」

    卜依琳曾經利用大四的時間，來冬山村支教一年，畢業之後就沒有繼續下去，因為她的爸爸媽媽催促她回去。

    沒想到回去沒多久，崔奶奶就過世了。

    在來冬山村支教期間，她一直住在崔奶奶家。

    冬山村雖然要進來不容易，山環水繞路況也不好，但是裡頭的風景其實不錯，小蘿蔔頭也曾經帶著她到村子裡四處去玩，是一個頗和諧的村子，村里估計就崔健一個人算是流子。

    「感謝你，孩子總算不用那麼辛苦。他們爸爸媽媽不在身邊，爺爺奶奶不方便出去。」

    「我是幫崔奶奶寫信的人，崔奶奶過世的時候，說妳一定會回來，如果妳回來了，有些東西要留給妳，妳跟我過來。」

    對卓越來說，卜依琳就是年輕的陌生小姑娘，雖然看起來青春青春倩麗，但是美麗的女人卓越看多了，更何況眼前這種未經雕琢版。

    「怎麼稱呼你？」

    年輕人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說道：「我爸爸姓卓，給我取了一個單名叫越，其實我很普通，一點都不卓越。

    我聯繫到村長，知道村裡的狀況，所以特地過來支教。大概會教到孩子畢業，村里也沒有什麼新的孩子了。」

    「現在農村的戶口越來越珍貴，其實還有一些人把戶口留在村里，就是孩子在外面上學麻煩了一點。

    幸好，這幾年這方面的問題解決了不少。」

    兩人邊走邊聊，就來到崔奶奶的住所，冬山村的原始生態就是散村，雖然國家希望大家把田地集中起來，但是如果集中起來，到田裡就不方便，所以還是維持原生態。

    崔奶奶已經在村長崔浩然的主持之下，火化並且撒在冬山村深山裡。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就讓我跟家鄉的山林陪伴。以後風聲是我，雨聲是我。」

    卓越轉述崔奶奶的話。

    「的確很像崔奶奶會說的話，只是她一個人在山裡面也未免孤獨了，山裡的人越來越少了。」

    「還是很多人喜歡往山里跑，山裡的風景還是很秀麗的。」

    「那也只有周末假日還有人上山，冬山村也沒有什麼人。前面那條路想要上山太過危險了，而且也沒有什麼公共運輸工具。

    更重要的，沒有年輕人，也就沒有人把村子宣傳出去。

    再美的地方，如果沒有人氣，就像廢墟一樣。」

    雖然說在一個村子，但是村子裡是散村，大家住的距離還是比較遙遠，崔奶奶家更是在半山腰上，離大路有一段距離。

    幸好兩個人的身體都不錯，走到崔奶奶家，還臉不紅氣不喘。

    「村裡的老人，都在崔奶奶家。他們要做最後的送行。

    村里唯一的年輕人崔健行動不便，整天喝酒，村裡有人過世的大事，他向來不參與。」

    卓越小聲的說著，怕崔永清聽到。

    崔永青是崔健的孩子。

    崔永清跟著卓越噔噔噔的一起跑上來，他是老師的跟屁蟲，以前卜依琳住在這裡的時候，他也時常跟到崔奶奶家。

    崔奶奶家的房子年紀也不大，只有五十年的歷史，但是用材在剛開始的時候，就是最儉省的材料。

    這時候水泥地板上已經有大大小小的裂隙，就連牆壁都能滲水進來。

    幸好，泉州雖然在下雨，冬山村里卻是晴朗的好天氣，月光還高高的掛著。

    本來冬山村晩上很容易起的霧，今天卻很給面子，霧氣所做成的紗帳沒有籠罩上來。

    「老人家說，他們年輕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崔奶奶，這句話可不能夠跟別人說。要不然其他的奶奶不會放過這幾個老傢伙。」

    「噗，我知道。」

    說實在晚上進山的確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因為根本沒有路燈存在，幸好卜依琳出發的時候，早已想到，記得帶手電筒，手機雖然能夠發出光芒，但是亮度不太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