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三章紅茶與戒指與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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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剪裁貼身的白色旗袍上繡著青花瓷樣的花紋，高高盤起的黑髮間除了一直檀木簪沒有任何飾品，微卷的斜劉海擋住了潔白的額頭和眼中的光色，黑色的流蘇耳環隨著曲子的抑揚頓挫而搖晃。纖長的手指下琴聲悠悠揚揚地在店中盪開來。

    一曲終了，思緒被鼓掌聲拉回。

    「拿你們這裡最好的茶給這位美麗的小姐。」

    「好，請稍等。」清脆悅耳的聲音落地，娜娜開始沏茶倒水。

    伸手接過娜娜遞過來的茶杯，她是知道紅茶是自己的最愛。嗅著那沁人心脾的芳香，林夕抬頭看著這個從進門就一直對她行注目禮的人。

    「謝謝您的好意。」

    禮貌的回話，淡淡的微笑，隨即，低頭喝茶。雖然林夕對面前這個傲慢的男人並沒有好感，但自小被母親培養的良好素質在這時體現得淋漓盡致。

    「你是最近才來的琴師嗎？」

    「是」起身將空的茶杯遞給娜娜，微笑。

    「我叫葉空，樹葉的葉，天空的空。你叫什麼名字，美麗的小姐？」

    「林夕。」

    「林夕……很好聽的名字。」

    「那麼，您請慢用，到我休息的時間了。」微微點頭表達謝意，下午茶結束的現在，她只想休息一會兒。

    「等一下，小夕。」

    小，小夕？

    「有事嗎，葉先生？還有，我叫林夕。」依舊是平淡的聲音，卻在句尾有點咬牙切齒。

    「你知道這附近有玩具店嗎？小夕。」調笑的表情，挑逗的語氣，使林夕臉上的微笑越來越僵硬。

    「隔壁。」老實說，雖然林夕不喜歡這個看似陽光帥哥的人，但是這個人的著裝和氣質，非富即貴，也許會為那個古舊的玩具店帶來點客源。

    「那麼，小夕你帶我去吧。」手被拉住，林夕對這種輕佻的動作略感不爽。

    不著痕跡地抽回手，林夕帶著這個貴公子走進那個玩具的世界。

    「請隨我來。」

    剛進屋內葉空就嫌惡地擺擺手，似是要把滿屋的灰塵都趕跑。看著屋內黑暗中的斑駁，夜空的腳似是定在門口地板上一動不動。「這，這就是那個，玩具屋？」

    「是的，有人向你提起過嗎？」聽語氣這個客人似乎是被別人介紹過來的。也是，這個看起來有很多年歷史的古玩具店，不像是合這位衣著光鮮，明顯是富二代的人的胃口。

    「算是吧。」葉空的眼神閃爍著，林夕明白不能再問下去了。

    「你不進來嗎？」

    「不了，就在門口這裡好了。」微微頜首，林夕關上了門。正待開燈，突然身子一緊。

    這傢伙……

    一般林夕對待這樣突然抱過來的色狼會用過肩摔狠狠地將他甩出去。出國之前，父親可是給她請了格鬥術教練的。但是考慮到自己身著旗袍而前方就是門，所以她覺得還是一個狠狠的用肘擊最合適。

    「啊！」悽厲的慘叫聲從身後傳來，林夕迅速轉身捂住夜空的嘴：「要命的話就給我閉嘴。」赤裸裸的威脅，她總不能讓這傢伙把茶館的客人都驚著。葉空也許沒有料到眼前看似溫柔無害的小姑娘會有這樣的武力值，木訥地點了點頭。

    把無意中漏出的一絲狠決悄悄收起來，林夕鬆開了手，開燈。

    「我有輕微的黑暗恐懼症……」細如蚊蠅的聲音，似是解釋剛剛的那個擁抱。

    黑暗恐懼症……

    確實，當時他抱的很緊，那種考拉枹樹式的擁抱並不像是非禮。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雖說林夕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葉空的嘴，他那堪稱豬臨死前發出的禱告聲還是驚動了這玩具店的主人。

    「怎麼了？怎麼了？」店長急急忙忙從工作室跑出來，一把抓住林夕，查看情況。

    「沒事，店長。」無奈地掙開店長的鉗制，林夕解釋道：「這位客人進門的時候不小心絆了一下，我剛把他扶起來。對吧，客人！」扭頭微笑，眼睛裡滿是威脅。

    「是……是的，是這樣的。」

    恢復了職業式的微笑，之前的驚慌被店長掃除乾淨。「原來是這樣，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客人，最近都沒有好好打掃，您不要緊吧？」

    其實在茶館工作的一個星期里，林夕深刻地體會到了『無奸不商』這個詞的含義。別看店長平時一副敦厚老實的大叔樣，但是在那帽子下面掩藏的絕對是一張老奸巨猾的狐狸臉！

    買東西精打細算，沒事，畢竟人家是店長；經常窩在工作室里搗鼓玩具整日不露面，沒事，畢竟人家是店長；吃完飯不刷碗（娜娜也不刷），沒事，畢竟人家是店長。

    可是，這傢伙居然在她刷完碗之後一邊賢妻良母地誇獎著一邊宣布以後的碗都歸她刷了！好吧，淡定，畢竟人家是店長。

    不過，事情還沒完。從玩具店的打掃到關店後的碗盤清潔，甚至是他的髒衣服，都歸她管了……

    當林夕理直氣壯地聲明她只是琴師的時候，店長從兜里掏出來兩張紙。第一張是合約，沒問題啊。疑惑地抬頭，發現店長完美的微笑有擴大的趨勢，林夕驚恐地翻開第二頁。在她的名字上面空白處，突然多出來了兩行小字。

    『附：今後店內的具體工作由店長安排，臨時打工者不得提出異議。』

    渾身脫力，林夕只能瞪著店長。我說怎麼簽名字的時候上面空白那麼一大片，原來！

    看著她憤恨的小眼神，店長緩緩開口：「你要是想臨陣脫逃的話，我不介意添上第三張紙。」

    「你，你這隻老狐狸！」

    店長處事不驚地點點頭。「恩，不錯的稱謂。」

    無力扶額，家教良好的林夕對於罵人的話是說不出來的：「你，你這個大叔！」

    「噗嗤，咳咳咳。」一口茶險些噴出來，店長狂笑。

    對了，大叔不是貶義詞……

    看著林夕漲紅的臉和鼓起的腮幫子：「我不介意你叫我大叔。」拍著林夕的頭頂，終於從她淡漠的臉上看到其他的表情了。

    店長似乎喜歡拍她的腦袋，而林夕也從來沒有反抗過。畢竟，店長的手很大也很溫暖。就像，就像是父親的手。

    林夕在人前叫店長為店長，店長是有名字的，上官夜羅。

    但是店長似乎不喜歡自己的名字，所以，私下林夕都是叫他大叔的。雖然店長是只老狐狸，但是凶起來，恐怖的很。

    第一次在店裡彈奏古琴的時候，林夕是穿著母親送的旗袍。素色的底子，蝶戀花的紋樣，剪裁地恰到好處，很突顯腰身。微卷的黑色長髮盤出來一個鬆散的髻。

    林夕並不覺得自己長得很漂亮，但是，異國的裝扮總能惹來一片眼光。因此，小小的茶館裡難得碰見了一個難纏的客人。店長出現的很及時，只是幾句話便讓對方灰溜溜地逃走了。雖然是無可挑剔的微笑和隨意的話語，但在她看來完全是威脅與恐嚇。

    不過店長那時散發的氣場絕對的帥，雖然還是一副頹廢大叔樣。

    店長喜歡在黃昏的時候坐在離她最近的座位上聽她彈琴。時間長了，林夕問他為什麼總是那個時間出來，要知道店長几乎整天都泡在工作室里。他笑笑說『黃昏時你撫琴的樣子像一幅清雅的水墨畫，很美。』

    心不爭氣的停了一拍，林夕看的出來那次的笑是店長發自心底的笑，少有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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