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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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

    慕樂樂因亢奮過度，一夜沒睡，早早出門返回公司上班。

    當她興沖沖跑向董事長辦公室門前時，宋蕊卻擋住她的去路。

    「慕小姐，董事長在開會，指派我送你去設計部上任。」宋蕊不卑不亢地說。

    慕樂樂看了看時間，公司九點半開始打卡，現在才八點。

    「好，麻煩宋姐了，嘻……」慕樂樂按捺不住心底的喜悅，一開口就是笑。

    「看來你心情不錯呢。」宋蕊笑了笑，但老闆的情緒似乎有點問題。凌晨五點她接到狄南電話，安排各部門經理召開緊急會議，從六點到現在，會議已持續了三個小時。

    上了電梯，慕樂樂的手機便發出短消息提示音，因為她一開機，綁定qq同時自動登錄，在美國的同學不忘跟她打招呼。

    「對了宋姐，你也習慣用手機聊qq麼？」慕樂樂邊回覆信息，邊隨口問。

    宋蕊說：「我並沒在手機中安裝聊天系統。」

    慕樂樂怔了怔：「那不對吖，有幾次聊天時，我看你這邊顯示的都是手機回復。」

    宋蕊回憶片刻，嫣然一笑：「自從你出國之後，我的qq號就借給了另一個人，你應該知道他是誰。」

    「？！」……慕樂樂瞪大眼，這麼說來，那些賀卡及聊天內容，都是狄南發送的？

    倏地，慕樂樂摟住宋蕊手臂蹭了蹭，眼眶一酸，無語凝噎。

    宋蕊明白她的心情，她冒著「生命危險」說出實情，不是為了慕樂樂，而是為了她的老闆，一個含蓄內斂的男人該怎麼敞開心扉呢，也許那個男人自己都不知道。

    「怎麼辦，我還罵他無情無意，他為什麼不告訴我……嗚嗚……」慕樂樂此時此刻只想緊緊摟住狄南，大聲告訴他，她有多愛他。

    宋蕊順了順她的脊背，當電梯停在設計部樓層時，她又合起電梯門，返回頂層。

    宋蕊把慕樂樂帶回自己的辦公室，從最底層的抽屜里取出一疊單據，這是慕樂樂出國兩年來的費用支出，每一筆都由狄南親筆簽字。

    慕樂樂托著一疊票據，小到一本字典，大到宿舍裝修，當她以為學校提供免費午餐、甚至送到宿舍時，才知道那一道道可口的中國菜並不包含在學費之內。

    「慕小姐，我一直在提醒你，我只是按老闆的吩咐執行命令，你卻不斷感謝我，其實真正關心你的人不是我。」宋蕊將一杯咖啡遞給慕樂樂，發現她的手正在顫抖。

    宋蕊抽出一張面紙遞給她：「有那麼一種男人，不願給任何人帶來麻煩，不願成為別人的負擔，那個男人寧願承受孤寂及誤會，只是希望對方比自己活得輕鬆。」說著，她從抽屜里又取出一個絲絨首飾盒，說：「一年前，你生日那天，那個男人不但去學校探望過你，還為你定製了一枚鑽戒，但因某些陰差陽錯的緣故，戒指並沒送到你手中。我也是剛收到這份快遞，周蓓瑩向你表示十二分的歉意。」

    慕樂樂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打開戒指盒，滾燙的淚水打在璀璨的鑽身上，仿佛悄然滑落一縷無奈的嘆息。

    當她的丈夫風塵僕僕趕來為她慶生時，她卻坐在臥室，與另一個男人高談闊論離婚的事。

    所以她才會收到離婚協議書，他聽到了，誤會了，誤會得完全有道理。她怎麼可以忘記，忘記她的丈夫是多麼的不善表達，如果他可以大聲說出「我愛你」，就不會隱藏真心兩年之久。甚至到了機場送行的最後關頭，當他得知自己沒有看到簡訊的時候，還可以故作鎮定……

    老公啊，你真是個折磨人的小妖精。

    ……

    宋蕊見她一臉內疚，傾身替她擦了擦眼角，調侃地說：「嫁給一個內向又細膩的男人，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是幸運，很幸運……」慕樂樂從戒指盒中拔起戒指，緩緩套在無名指上，指環尺寸剛剛好，倏地，一副畫面閃過腦海——遙想她在機場與狄南告別時的一幕，狄南曾用一指環住她的無名指。雖然只有一秒，他卻記住了她的尺寸嗎？

    「漂亮麼？」慕樂樂伸出手展示，她承認在炫耀幸福，想告訴所有人她有多幸福。

    宋蕊盈盈笑起，心中又泛起淡淡的哀傷，無論她如何努力，那個男人永遠看不到她，愛情究竟是苦還是甜，究竟是付出還是擁有，誰又真正去考量其中的比例呢。

    慕樂樂似乎看到宋蕊眼底的惆悵，她拉起宋蕊的手：「我會努力做個好太太，令我的丈夫不再憂愁。還給你一個開朗的老闆。」

    宋蕊抬起眸，兩人相視一笑。

    ……

    可是，慕樂樂守在會議室門外等了又等，到了中午，餐車送進送出，會議卻依舊再繼續。

    「我側面打聽了一下，會議有可能延續到傍晚。我先送你去設計部吧？」宋蕊走上前。

    慕樂樂嘟嘟嘴，沒精打采地應了聲。

    拓銳集團設計部主要負責設計軟體封面及網遊周邊產品。

    宋蕊向新同事介紹慕樂樂，同事們很熱情，哈佛的頭銜顯然走到哪都給力。

    等宋蕊離開，設計部副組長走到慕樂樂辦公桌前攀談：「你叫慕樂樂？一系列以新娘為題材的作品是出自你手嗎？」

    慕樂樂點點頭：「您怎麼會知道？」

    趙副組長是位三十出頭的男人，一言一行頗具活力：「設計圈其實很小，我們經常會上網搜羅各類作品參考，我很喜歡你設計的那張《幸福的「盲」女》，不過我有一點不明白，你想表達愛情是盲目還是盲從的？」

    「是盲目又是盲從，但誰可以說它不會幸福。」慕樂樂眯眼笑了笑，她就是最好的範本。

    趙副組長抬頭環視四周，見同事們正在忙，偷摸撞了慕樂樂手臂一下：「偷偷告訴我，老闆花多少錢請到你？價碼肯定不低吧？」

    「……」慕樂樂痛苦地眨著眼，報告副組長，2000元人民幣。

    趙副組長見她一臉為難，也不再追問，笑著說：「算了算了，是我太八卦。」他乾咳一聲，洪亮地說：「歡迎慕小姐加入拓銳集團，今晚我做東，請同事們一起去唱k！」

    慕樂樂本想婉言謝絕，同事們卻炸了窩，歡呼雀躍著稱讚趙副組長體恤民情。

    「……」慕樂樂哪都不想去，只想守著她親愛的老公。

    下班時間，慕樂樂撥通宋蕊電話，請她務必轉達狄南——只要會議一結束，她會馬上出現在他面前。

    宋蕊趁會議休息的空擋，將此消息悄聲告訴狄南。

    十幾個小時的會議令狄南疲憊不堪，但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部署好這一年的工作事項，他沒時間休息，也不能讓思想放空。

    狄南壓了壓太陽穴：「她回家了？」

    宋蕊回：「沒有，副組長請新老同事唱歌，慕小姐盛情難卻，相約離開。」

    狄南應了聲，打起精神繼續開會，他這才發現，各部門經理們頹然一片，超負荷的工作量壓得所有人喘不過氣。

    他率先起身：「今天辛苦了，先回家休息，明天九點繼續。」語畢，他推門離開會議室，身後一片愁眉苦臉。

    「老闆要出國嗎？探討項目基本屬於下半年的規劃。」研發部經理輕聲嘮叨。

    「誰知道，上面怎麼說下面就怎麼辦，反正老闆承諾三薪加年假少不了。」公關部經理甩甩長發收拾文件走人。

    「我們設計部最慘，加班加到死都未必在一個月之內完成整年的設計任務，同事們肯定怨聲載道。唉……」設計部經理愁雲密布。

    「你以為市場部就輕鬆？設計展品再好也要推广部馬不停蹄宣傳。」

    「產品越暢銷客服部越忙，別聊了，大夥都趕緊回家洗洗睡吧。」客服經理轉身離開。

    「對了，老闆剛才好像提了一句聘請ceo的問題，難道真打算離開一陣子嗎？」運營部經理追問客服經理。

    「宋秘書一直充當半個ceo，沒準就是她坐上這個位置，那她可就平步青雲了喲。」

    宋蕊正巧在茶水間裡聽到經理們的談話內容，心中不由一驚，老闆準備離開公司？！

    同一時間，練歌房內，同事們盡情高歌，震得慕樂樂膈膜刺疼。

    雖然手機已調成振動，但她還是不放心，始終把手機攥在手心裡，時不時撥打狄南的手機，卻總是轉接到語音信箱裡……老公回電話吖，都快十點了，為什麼你還在開會？即便你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把我放在第二，自己的身體也不管了麼？嗚嗚。

    「哇，好漂亮的鑽戒啊……」女同事擠到慕樂樂身旁，忽然發現戒指戴在無名指上：「你……別告訴我已經結婚了？」

    慕樂樂笑著點頭：「結婚兩年了。」

    她回答的時候正好趕上切歌，這安靜的一秒鐘立刻引來同事們的注意。

    副組長的八卦因子流竄，問：「我看你簡歷上的年齡只有二十二歲，你丈夫是做哪行的？」

    「……」慕樂樂尷尬地抓了抓頭髮：「我老公他，自己做生意的……」

    「有照片嗎？我幫你鑑定一下帥不帥！」女同事興奮地說。

    慕樂樂左顧右盼，看到某一位同事懷抱的金融類雜誌的封面人物正是狄南。

    她不會說謊，乾笑兩聲，指向雜誌封面：「我老公與狄老闆屬於同一型的男人。」

    女同事們一片花痴：「你確定不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麼？老闆一直是我的理想型，雖然老闆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但我還是愛他仰慕他，又帥又多金，啵啵啵……」

    「……」慕樂樂斜眼瞪同事，不許看我老公，不許想，更不許親！

    從今天開始，她要像頭母獅子一樣捍衛領土，誰都別想占她老公便宜！

    嗷吼……嗷吼……

    然而，慕樂樂「遠大的志向」始終無法順利進行。

    因為，狄南連續二周不見人影，設計部的工作一夜之間摞成山，慕樂樂剛上任已忙得不可開交。但她只要抽出一點點時間肯定溜到董事長辦公室門前徘徊，卻時常等到三更半夜也不見他走出來，更誇張的是，他竟然拒絕會客，妻子也不行。於是，形成惡性循環，她睡著，他回家，她上班，他開會，她堵在辦公室門口，他索性整夜留在辦公室里工作。

    不過，她時常等到睡著，每每醒來時，身上都會蓋著一件男式風衣。

    慕樂樂不能理解，既然他見她睡在沙發上，為什麼不叫醒自己一起回家？

    漸漸地，她有所察覺，狄南難道是在刻意迴避自己嗎？

    慕樂樂猛然站起身，不行！今天一定要說清楚，不管他在做什麼，她必須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