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一百零四章 山河夢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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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軍來襲！義成公主一下清醒了過來，她忙召進那將軍詳細詢問軍情。原來李世民這幾年雖然被動挨打，但是暗中卻在積蓄力量，經過幾年的準備，這才命兵部尚書李靖為行軍總管、張公謹為副總管，率軍十萬前來征討突厥。此時李靖正奔定襄而來，不日將兵臨城下。

    蕭皇后和義成公主召來群臣商議，義成公主對蕭皇后說道：「定襄城小，唐軍來勢洶洶，皇后姐姐又沒有軍隊守城，我看還是先帶著皇孫撤到大利城去吧。」

    眾大臣巴不得趕快逃命，紛紛附和道：「可敦言之有理，還請娘娘速速暫避大利城。」

    蕭皇后自然知道他們的想法，說道：「我們離去自然可以，可是城中尚有不少百姓，朝廷應儘快告之唐軍來襲，好讓他們逃命。」

    有大臣說道：「娘娘不可，若告訴了城中百姓，恐怕相隨鑾駕者眾多，這會拖慢行程。」

    蕭皇后怒道：「這些百姓是因為顧戀大隋才到定襄城的，本宮若拋下他們不管，有何面目再對中原百姓？」

    義成公主知道蕭皇后心軟，於是說道：「皇后姐姐可帶百姓放心離去，我帶有五千突厥鐵騎，至少可以拖延唐軍三日，三日後你們應已遠離險境了。」

    蕭皇后說道：「你留下？這怎麼行！唐軍十萬人，你才五千，留下來殿後，無異於以卵擊石。不行！要走我們一起走。」

    義成公主急道：「此刻不是爭論的時候。我常年領軍知道該如何做，我已經派人向可汗調集援軍，最快三日他們便能趕到。皇后姐姐此時應儘快離去，越拖延越是危險。」

    蕭皇后猶豫不定，義成公主又勸道：「皇后姐姐放心，我突厥軍隊擅長騎射。在草原上我們打不過他們可以跑，只要有馬，就算唐軍有十萬人又能奈我何！」

    群臣也不停勸諫，蕭皇后只好答應先行撤離。唐軍來襲的告示一出，定襄城立刻亂了，人們紛紛收拾細軟逃命。聽說蕭皇后要去大利城，很多百姓匯集到城門口要隨駕前行。王宮中，宮人們也在雞飛狗跳的準備行裝。臨別之時，蕭皇后帶著蕭影兒和楊政道登上馬車和義成公主告別，沒說幾句話眼淚就掉了下來。楊政道懂事的安慰蕭皇后，說道：「皇祖母別哭，等到了大利城我們就告訴姨祖母，讓她快回來和我們相聚。」

    義成公主摸了摸楊政道的頭，說道：「孩子，你要記住你是大隋皇族！你肩負著恢復大隋的使命！李世民父子搶了我們的江山，我們楊家人子子孫孫都要想盡辦法奪回來！你記住了嗎？！」

    楊政道茫然的點點頭，蕭影兒忙說道：「這些事等孩子大點以後再給他說吧，公主留在定襄十分危險，千萬要保重自己，我和姐姐在大利城等你。」

    蕭皇后臨別之時也百感交集，說道：「伊城，我們姐妹如今聚少離多，你這次征戰後回到大利城，我們就常住一起吧。這些國事讓男人們操心就是了，有些事終歸強求不得。」

    義成公主微微一笑，說道：「姐姐快走吧，一路上多加珍重。」幾人揮淚而別。

    頡利可汗收到義成公主的消息後，立刻調集大軍往定襄趕去，可是剛走沒多久，李世民就派了密使前來見頡利可汗。

    頡利可汗惱怒的責問密使：「你們唐皇為何突襲我突厥？這是背盟！」

    密使說道：「可汗息怒。陛下命我來就是想告訴可汗，大唐替可汗收拾義成公主的時機到了。陛下探聽到義成公主到定襄的日子，所以突襲定襄，就是想讓義成公主措手不及，決不能走漏了消息。現在李靖大軍很快可以到達定襄，據說義成公主率五千騎兵據守，若可汗援軍緩緩而至，我大唐軍隊就可以幫可汗滅了義成公主。等那個時候雙方再握手言和，大唐自然退兵。」

    頡利可汗將信將疑的問道：「此話當真？」

    密使說道：「陛下這麼多年何時失信過可汗？每次突厥南下不都是按照雙方約定好的來打？哪仗勝，哪仗敗都沒有出過差錯。這次大唐出軍雖遲了一點告訴可汗，可也沒有背盟。陛下說，若可汗執意不肯，那大唐馬上退兵，絕不拖延。」

    頡利可汗這才放心說道：「那好，我信唐皇，不過下次不能再這樣了，必須先告訴本汗。」

    密使忙連連稱是。很快密使返回唐軍見李靖，說道：「一切不出陛下所料，頡利可汗為了除掉義成公主定然會見死不救，大人可以放心攻下定襄，等滅了義成公主，突厥人心渙散，我大唐再橫掃草原，北方大事可定！」

    李靖擊掌叫好，加緊向定襄城進發。兩日後的深夜李靖大軍抵達定襄城，此時定襄已是一座空城，唐軍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就占領了定襄。可是當他們踏上草原北上時，卻突然遇到一隊騎兵。這些突厥騎兵速度極快，如同一陣風般掠過唐軍，所到之處人仰馬翻，唐軍很快就留下一地屍體。正當唐軍要追擊，這些突厥騎兵就跑遠躲了起來。如此這般，唐軍一天遇到數隊騎兵騷擾襲擊。李靖只好一邊防禦一邊北上，行軍速度大大降低。

    這些突厥騎兵自然就是義成公主帶的五千精兵。她利用地利，將軍隊藏在山川樹林之中，一邊騷擾唐軍，一邊等待頡利可汗援軍到來。李靖料定這些騷擾的騎兵必然是義成公主手下的精兵，只是對方速度太快讓李靖找不到義成公主的蹤影，於是李靖將大軍分成十支，每支一萬人向四面八方搜索義成公主主力所在。這個法子雖然耗時耗力，但是也逼得義成公主不得不躲到草原深處。沒多久唐軍發現突厥軍隊蹤跡，於是逐漸縮小包圍圈，漸漸將義成公主逼入了青紗嶺。三天過後，突厥騎兵隨身帶的食物就要吃完了，眾將向義成公主請命和唐軍決戰。義成公主憂心忡忡的說道：「我們突厥騎兵雖然勇猛，但是敵軍勢大，我們幾千人無論如何也是戰勝不了十萬人的。」

    眾人說道：「現在我們缺少食物，天氣又冷，再這樣躲下去不打，都要餓死凍死了。」

    義成公主說道：「可汗的援軍這兩日應該就要到了，我們暫且忍耐一下。唐軍雖然包圍了我們，但是不熟悉地勢，我們還可以撐一段時間。傳令下去，援軍未到之前，所有人口糧減半。」

    眾人只好下去安撫士兵，這樣挨了兩日，援軍依舊不見人影，唐軍包圍越來越緊，義成公主軍隊糧食耗盡，軍心開始渙散，甚至出現了逃兵。義成公主天天盼著援軍度日如年，眾將又聚在她面前，群情激奮請她早做決斷。義成公主望著茫茫草原，哪裡看得到半個援軍的影子，她盤算了一下時間，這個時候皇后姐姐她們應該已經到了大利城了。再想一想頡利可汗現在早就應該來了，可是什麼消息也沒有，她不禁搖了搖頭對眾將嘆道：「可汗看來是背棄了我們，不會來了！傳我命令，殺馬做飯！全軍準備突圍！」

    眾將早就恨不得與唐軍決一死戰，立刻傳令下去將備用戰馬宰殺，飽餐一頓後全軍集合聽義成公主訓話，義成公主此時一身戎裝，站在高地上喊道：「草原的勇士們！敵軍已經踏上我們的國土！占領我們的土地！突厥兒女的鮮血就要染紅山河大地！我們的妻兒老小會被敵軍□□！作為突厥的男人，你們該怎麼辦？！」

    全軍揮舞著彎刀怒喊道：「殺！殺！殺！」

    義成公主喊道：「敵人就在前方！今日就是我們和敵人決一死戰的時候！讓突厥的戰馬踏碎敵人的胸膛！讓手中的彎刀砍下敵人的頭顱！突厥的勇士們，去吧！讓敵人在你們面前顫抖！讓我們殺出一條血路！沖啊！」

    突厥全軍振奮，吶喊著如潮水一般沖向唐軍的包圍。駐守在周圍的唐軍突然看到山嶺中湧出大批的突厥鐵騎，忙示警戒備。弓箭手集結待命，算到騎兵的距離臨近便射出雨點般的箭矢。突厥騎兵雖然有的中箭落馬，但大軍依舊飛奔至唐軍面前，馬蹄翻飛，彎刀閃耀，唐軍被殺得人仰馬翻。四周軍隊忙向突厥騎兵發起進攻，突厥騎兵懷著必死之心浴血奮戰，竟然以五千兵力生生逼得十萬大軍只有招架之力。李靖遠遠觀戰，見突厥騎兵勇猛無常，狼頭旗下一戎裝女子揮刀殺敵毫無懼色，定然是義成公主，不禁嘆道：「若任由突厥在義成公主治下做大，我大唐日後危矣！」隨即一聲令下，凡畏懼不前者就地正法，凡殺突厥騎兵一人賞金百兩，殺突厥將軍賞金三百兩，務必生擒義成公主！前進有賞，後退無生！唐軍於是也開始拼命進攻。五千突厥鐵騎再也經受不住十萬大軍的瘋狂進攻，一匹匹戰馬倒下，一個個突厥勇士的鮮血染紅了草原雪地。義成公主見敗勢已現，怒吼一聲就要衝向前拼命，周圍幾個將軍死死拉住她的戰馬，勸道：「可敦！留下性命以後再為兄弟們復仇，千萬不能衝動啊！」，「可敦！不如我們幾個拼死護送你衝出去，等逃到大利城再想辦法！」

    義成公主悲憤的說道：「五千突厥精英誓死追隨於我，今日他們戰死我絕不苟且偷生！」說完掙脫眾人沖向唐軍，周圍人見可敦拼命也發一聲喊殺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雙方的廝殺逐漸停止，唐軍此時已縮小包圍，將剩餘突厥騎兵團團圍住。突厥騎兵已戰得精疲力盡，只好把義成公主護在當中。義成公主渾身是血，怒目圓睜看著敵軍。此時唐軍有一渾厚聲音響起：「義成公主難道還要負隅頑抗嗎？」只見李靖拍馬而出來到陣前。

    義成公主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是何人？」

    李靖拱手答道：「大唐兵部尚書，征北行軍總管李靖！」

    義成公主說道：「原來你就是李靖！聽聞你家世代忠於隋室，不想到了你這裡卻投敵叛國。」

    李靖說道：「義成公主此言差矣！如今隋室已滅，天命歸唐，百姓無不希望安居樂業。可義成公主你連年興兵，致使突厥與大唐百姓征戰不斷生靈塗炭，縱是文皇帝在世，也絕不願看到此番景象。既然大隋已滅，義成公主又何必逆天行事呢？」

    義成公主冷笑道：「李唐順應天命？笑話！李唐叛亂篡位天下皆知，我作為大隋公主討伐他是名正言順！再說大隋已在定襄復國，蕭皇后當朝，皇孫稱王，仍然沿用大業年號，誰說我大隋滅了？！」

    李靖說道：「高祖受禪隋恭帝之位，大唐得天下自然不是義成公主說的篡位。」

    義成公主打斷他，說道：「說什麼禪讓！侑兒不過十五歲，李淵就立他做了傀儡皇帝，然後又謀害了他性命。若這也算禪讓，天下不知道要出多少天命所歸的天子！宇文化及、王世充、竇建德哪個不能說是順應天命？！可他們，包括李唐誰人受過我世祖皇帝禪位詔書，誰又拿得出傳國玉璽以明正朔？沒有！一個都沒有！全是編些謊話欺瞞天下人！」

    李靖說道：「義成公主多說無益，天下本就有德者居之。大隋沒有了，又何必苦苦強求！」

    義成公主狂笑起來，仿佛聽到什麼笑話，她笑了很久，笑得李靖有些發怵，義成公主此時有些癲狂，說道：「你們這些人，先是口口生生說天命，說受禪，絕口不提篡位！說不下去了，又來個有德者居之，妄圖以此掩蓋篡位之實！什麼理都被你們占盡了，還有什麼可說的！來吧，還是讓手中的戰刀說話，我突厥受大隋深恩，就算戰至最後一人也決不投降！」

    李靖說道：「義成公主聽在下一句勸，還是投降吧！說起來你與陛下也是宗親，陛下必然會善待你的。」

    義成公主冷喝道：「我大隋沒有李家這樣的宗親！」然後她對周圍的突厥騎兵說道：「你們願意放下戰刀投降的，我絕不怪罪。願意隨我殺敵的，我楊伊城在此謝過了！」說完一拱手後拍馬殺向唐軍，剩下的突厥騎兵也拼盡最後的力氣隨義成公主而去，竟無一人投降。

    李靖搖搖頭一揮手，唐軍如潮水一般吞沒了義成公主和她的勇士。叱吒草原多年的傳奇可敦就此命喪唐軍。李靖殺了義成公主後，馬上揮師北上奔頡利可汗而去。頡利可汗還在慢悠悠的去定襄的路上，突然見草原盡頭如同黑雲壓境一般的唐軍，驚疑道：「唐軍這麼快就來了？為何沒有得到李靖任何消息？」

    有反應快的將軍忙說道：「可汗萬不可大意，中原之人狡詐，還是趕緊整軍備戰吧！」

    果然唐軍很快襲來，突厥軍隊雖然勇猛，但是也難敵對方人多。頡利可汗罵道：「李世民！你居然欺騙本汗！可恨！可恨！早知道這樣，本汗當初就應該聽可敦之言滅了你！」

    很快突厥王軍被李靖擊破，頡利可汗帶殘部往鐵山逃跑，消息傳開草原諸部無不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