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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書屋 -> 科幻小說 -> 凶地密碼他的視線,落在了我的臉上,一動不動,似乎要看出什麼來。
我又看到了他眼神深處的那麼情緒,那抹暗淡,哀傷的眼神……猶如秋天裡的池水,清澈見底,卻是說不出的冷清和孤寂,似乎是把秋天落葉的哀愁全部融進了那冰冷清澈的池水。
他緩緩放下了手,臉上的笑容驟減,蹲下身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想了想,很認真地道:「我姓吳,在族中的輩分是桐,媽媽給我取了一個名字,叫雪!所以,我叫吳桐雪!」
「吳桐雪……吳桐雪……」他喃喃地念著我的名字,似乎是在思考什麼,「為什麼就是姓吳呢?」他眼神深處那一抹很傷感的情緒更加嚴重了。他什麼都沒有說,失神地看著他自己腳邊一株野草,自言自語地道:「她……還在嗎?」
我不知道他說的「她」是誰,但是我看到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傷心。
那一抹傷心,轉瞬即逝,他的眼睛又變得暗淡了一些。
「她……真的是你媽媽?」他看著母親,很輕地問道。
我點頭!
他看著母親,那眼神就像剛才看我的一樣,似乎要從母親的臉上找出什麼來。
「你……媽媽……她姓什麼?」
「媽媽姓吳。我跟著媽媽姓。嗯!媽媽叫吳損月!『吳』是口天吳的吳,損是虧損的損,月就是月亮的月,損月就是殘月。我聽媽媽說這個名字是媽媽自己給自己取的。她說殘月雖然不圓滿,但正因為缺損它才會擁有滿月無法比擬的地方。人無完人,每一個人都是有缺點的,做一彎殘月就夠了,幹嘛要去追求盡善盡美?」
毛鬍子叔叔撫摸著我的頭,笑道:「這么小就知道這麼多的事情。真聰明,小雪,你跟著母親姓,那你父親又姓什麼?」
「爸爸?」我搖頭,「我不知道爸爸姓什麼,更不知道爸爸叫什麼名字,從來就沒有人告訴我爸爸叫什麼名字,包括媽媽。」
「原來這樣啊……」?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抱著我走到母親身邊,把我放下之後,又把母親背在背上,右手一伸,再度把我抱在了他的懷裡。
「叔叔,你叫什麼名字?」我看著滿臉鬍渣子的他,很是好奇。
「名字?叔叔沒有名字!」
「我不信!」我搖頭,纏著他問道,「人怎麼可能沒有名字呢?叔叔一定是在騙我!」
「人為什麼就一定要有名字呢?」他笑了笑,問了一個我根本回答不出來的問題。
那個時候,年紀尚小,也不會想太多的事情,也不會覺得尷尬。
我看著趴在他背上的母親,又問道:「叔叔,媽媽……她有沒有事啊?我太小,我弄不懂。」
「沒事!只是中了迷香而已,不礙事。小雪,我挺奇怪的,既然你媽媽都中迷香暈倒了,為什麼你什麼事情也沒有?」
「我也不知道。」我緩緩搖頭,又道,「既然叔叔說媽媽沒有事情,那叔叔是不是可以讓媽媽醒過來?」我眨巴著眼睛看著他,我是真的很希望母親能早點兒醒過來。
「能!但是叔叔不能把她弄醒。」
「為什麼?」
「你媽媽一醒了,就不會要叔叔背了。但是你媽媽現在很虛弱,叔叔不可能任由她自己走路。那樣我還要攙扶她,還要和她理論吵嘴,很麻煩!」
「為什麼媽媽會不讓叔叔背呢?叔叔又不是壞人。」我覺得這個毛鬍子叔叔好好說話,問題就不停地冒了出來。
叔叔想了想,道:「因為她是女的,我是男的!」
「可是……我也是女的啊!」
叔叔很無奈地看了我一眼,笑道:「你還小!」
我「哦」了一聲,沒有再問了。
「我還小!」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好的理由,正因為小,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會懂得。
也不見得叔叔怎麼動,一縷金光就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然後,他抱著我,背著母親,輕輕一躍,跳上了金光。
這個時候,我看清楚了,金光的核心,是一把刀,一把黑色的刀……就是他剛才扛在肩膀上的那把刀!
那個時候覺得這把刀很普通,很難看,現在卻莫名地覺得它好看起來。
還不待我反應過來,突然就覺得一股大力拉著我往後扯,眼前的景物,在不斷地後退,風越來越大,月光越來越亮。
我意識到了什麼,低頭往下面看去,只見無數的大樹已經在月光下變成了小黑點。
我們……居然在飛!
我嚇了一跳,叫了出來,死死地撲在叔叔的懷裡。
他的懷抱好溫暖,就像母親的一樣,但是他的胸膛又像一面厚實的牆,擋住了了所有的恐懼。
「小雪,害怕的話就把眼睛閉上吧。很快的!」
「叔叔,我們真的在飛?」
「嗯!」他問道,「你以前沒有飛過?」
「沒有!我只看到有人騎在飛雞上飛過。」
我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看向周圍。
在空中看月亮,真的覺得它很亮很大,偶爾會從我們身邊飄過白雲,我伸出手,想把它們抓住,卻什麼也沒有抓住。
我突然覺得很好玩,全然忘記了這裡是空中。
我讓毛鬍子叔叔把我放下,我要自己站在刀上。
他笑了一笑,真的把我放在了刀上,似乎根本就不害怕我掉下去一樣。
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是有點兒害怕,小心翼翼地在上面走了幾步,發覺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種恐懼感。我高興起來,在上面跳了幾下,穩穩的,我還是沒有落下去。
我仰頭看著毛鬍子叔叔,咯咯地笑了起來,笑得很傻,也笑得很憨!
他微笑不語,任由我在上面蹦噠。我說什麼也沒有想到,如此小的一把刀上,會如此的平穩。
毛鬍子叔叔果然是比母親好。如果是平時的話,我要是敢在母親面前這麼蹦噠,估計又要被打屁股了。
我心裏面這麼想著,情不自禁地扭頭看向母親。這只是我下意識地一個動作,並沒有想過如果母親是醒著的,那會怎樣。
我這麼一轉頭,果真就看到了母親。
她已經醒了!
我嚇得一個哆嗦,一收腳,乖乖地站在了刀上。
可隨即我就發覺她的注意力沒有在我的身上,她正在和毛鬍子叔叔說話。
「真的得謝謝你!」她很拘謹地趴在了毛鬍子叔叔的背上,卻又故意和他的脊背保持了一段距離。母親道,「我平時對小雪太嚴厲了,很少見到她像現在這麼開心。」
「我也沒有做什麼,我只是覺得這丫頭太活潑,太聰明,也就順其自然。讓她鬧一鬧,這裡雖高,她也不能折騰到什麼地方去。」
母親輕輕「嗯」了一聲,又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沒有名字!」毛鬍子叔叔還是那句話。
「媽媽,我剛才也這樣問叔叔了。他也沒有說!」見母親沒有罵我,我也就不怎麼害怕了。
「嗯?」母親道,「假名字總得告訴我們一個吧?不然以後遇著了也不好稱呼。」
「說得也是!」毛鬍子叔叔看著天空中明亮的月亮,想了想,道:「我……叫於彤!」
……
四下里一片安靜。
呃?也不對,這裡原本就很安靜。
我和丫丫在看書,吳楠和朱心在那裡咬耳朵,說著悄悄話。
莫依緣孤家寡人一個,自然不會有太多的話。
「怎麼會是你?」丫丫用一種驚奇與古怪,外加懷疑的目光看著我。
她這種目光,讓我產生了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感覺她要發飆!
我尷尬地咳嗽了兩聲,隨口道:「只說是於彤,又沒有說是我。我又不是於彤,我是韻卓!」
「你還想耍賴!」丫丫在我大腿上掐了一下,疼得我直裂嘴。
她道:「這上面明明寫著是於彤!不是你還會是誰?哼哼!你可別忘記了。你去年遇到我的時候,用的是什麼名字!就是這兩個字:於彤!
而且,如果是巧合的話,那阿雪前面的描述你的那些話你又怎麼解釋?一把黑刀,還發出金光,不是你的希兒卓還會是什麼?出口就一句你奶奶的,這不是你的風格嗎?」
「我……」我現在真的是無言以對。
「哼哼!韻卓!你還給我說你沒給我沾花惹草。現在你又怎麼給我解釋?原來……你和梧桐雪既然有這麼多的瓜葛!說,你和小若……是不是也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係?」丫丫氣呼呼的,像一隻發怒的小老虎。
她吃醋了,而且還很嚴重。
我思索了一下,道:「丫丫,不瞞你說!我親過她。」
「誰?」丫丫的臉色從吃醋變成了青黑色,她是真的有點兒生氣了。
「兩個……都有……」
「你……韻卓!你果然不是一個好東西!你當初怎麼騙我的,後來是不是就怎麼騙她們?」丫丫真的生氣了,一下子站了起來。
她這一個舉動,立刻吸引了其他三個人的目光。
我也站了起來,抓住她的肩膀,柔聲道:「丫丫,你知道具體過程嗎?」
「韻卓,你這王八蛋!你……現在還給我說具體過程?你……你……你就不是人!你是畜牲!你這個畜牲!」她掙開我的手,卻又被我從後面攔腰抱住。
「你放開我!你這個畜牲!你就不是人!」
「你們兩小個……怎麼突然就吵架呢?」吳楠也站起,雪白色的頭髮在風中微微揚起,她看著我和丫丫……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
我可沒有這麼多的時間再回答她這個問題了。
丫丫又掙了幾次,始終沒有掙脫我的手。
我也不管她聽還是不聽,把盛和酒店中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縮短成幾句話給她說了。
最後我又說了一句話:「丫丫,其實我吻她的時候,心中想的是你!雖然我那個時候想不起你是誰來了。但是我心中還是有你的影子。而且,從那天以後,我和阿雪的關係就疏遠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而且她那天晚上說的話有點兒奇怪,我當時就想她……會不會是專程過來給我道別的,她要去一個地方,一個我們以後都不太可能相見的地方。所以……才會說出那些話來。或許……在那個時候,她已經認出了我就是她小時候認識的那個鬍子大叔。才會提出這個……有點兒過份的要求。嗯!對我很過分,對她也很過分!」
「然後呢?」丫丫不再掙扎了,可臉色卻是潮紅的……因為激動因為憤怒而發紅。「看在不是你主動的份上,我就原諒你。那小若呢?她又是怎麼回事?」
我道:「她……是真的在和我吻別!我離開這裡,準備去內蒙古草原給岳父大人送你的遺言的時候,她來和我道別。那個時候,我是對她說我要回烏洱星了。也許……這一輩子都不能見面了。
臨走的時候,她親了我……那是她的初吻,但是,我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你……」丫丫沒在說話了,轉身看著我,輕聲道:「她當時一定很難過!」
我道:「我只是想給她表明我的立場。她不會明著表達她的愛意,所以我也不會直接拒絕她。」
「好!」丫丫破涕為笑,道,「那我原諒你。但是,你以後要是再敢親吻其他的女子。我……我就咬你!」
我搖頭,很嚴肅地道:「除了你之外,我還親一個人!」
「你……」丫丫直跺腳,眼睛忽而一轉,古怪地看著我,笑道:「你是不是又要拿我們的女兒來說事?我說韻卓,你就不能變換一個法子嗎?」
「這個……你都知道呢?」我想說的話被她提前說了出來,不由得覺得很是無趣。
「因為……我是你的丫丫呀,我怎麼就不能知道?」
她說的不是「我是丫丫」而是「我是你的丫丫」。
我的心中,因為這句話變得暖烘烘的。
在她俊俏的鼻樑上颳了一刮,問道:「現在不生氣了!」
「生氣!誰說我不生氣了!」她斜視著我,嗔道:「所以你要想辦法補償我?」
「怎麼補償?」
「你……不准把我們的孩子帶壞!我以後要是聽到孩子說『你奶奶』的什麼的,我就跟你沒完!」
我一臉的黑線,道:「孩子以後要罵人,怎麼就全算到了我的頭上?他不會跟別人學嗎?」
「我不管!反正我只找你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