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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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多謝大娘了。」

    李卦璧做出大喜之態，隨即還是塞了幾錠碎銀，年邁老婦推脫再三，推脫不過也就收了下來。

    這世界金銀就是硬通貨，哪怕銅錢之類朝廷發行的貨幣作廢，金銀也不會受到什麼影響的，這山村就算與世隔絕，終究還是得有一定的流通，金銀自然照樣有效。

    不論老婦之前的推脫拒絕是真心還是客套，得了好處，態度自然與之前有所不同了，雖然沒表現得太熱情，卻也里里外外的忙活起來，又煮了些飯殺了只雞，弄上了滿滿一桌子菜。

    菜都是家常小菜，賣相自然不怎麼好看，不過味道還是不錯的，除李卦璧外的一行人略顯拘謹的道謝了一聲過後也就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李卦璧也裝模作樣的吃了點，確實別有一番風味。

    可一頓飯吃到半途，門外又響起了腳步聲與敲門聲。

    「娃子，你們先吃著，吃完待會大娘來收拾。」

    年邁婦人聞聲放下只吃了小半碗的飯，起身往屋外走去，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其面色都冷了下來，帶著寒霜。

    「滾，老東西，你還有臉來討飯吃？」

    「張二嫂，您行行好，隨便給點剩飯吧，我實在餓得不行了。」

    「去去去，跑別家去，今天沒有剩飯。」

    「張二嫂，我餓了三天，真沒其他辦法了，別家都對我嫌棄的很，也只有你願意賞口飯了，再不吃點我怕是挨不過今晚……」

    年邁老婦出門之後，門外響起了爭吵聲，一道怒聲呵斥，言語裡難掩厭棄，正是老婦人，另一道則苦苦哀求著。

    「這村里還能有乞丐？」

    鐵口老道有些發愣。

    要說縣城有乞丐不稀奇，可哪有乞丐在鄉里山村乞討的，山村里都是地里刨食的尋常人家，能養活自己就不錯了，哪還有結餘的去施捨別人。

    更何況這山村與世隔絕自給自足，沒什麼大災，能在這活下來的想必也是祖輩延續根深蒂固了，再怎麼也混不到祈食度日的程度。

    「我去看看。」

    李卦璧也是眉頭微皺。

    這家的老太太從之前的接觸來看不是什麼刻薄的人，連他們這些外來的陌生人都能允許留宿，尋常施捨點飯菜應該不至於大聲喝罵，說不定是碰到地痞之類的麻煩人物了。

    念及此，李卦璧放下碗筷起身走向門外，李清歌見此也跟了上去。

    可推門而出，事情卻並不像李卦璧所想的那般。

    門外的乞丐同樣是個老者，衣不蔽體頭髮斑白，雙眼無神渾渾噩噩的，身上髒到泥土塵埃都已經與身體沁出的油漬混合結痂了，就這扮相，怎麼也當不了地痞。

    而且兩人雖然發生口角，可明顯是年邁老婦『張二嫂』占了上風，老乞丐只是一味的哀求著，惹人憐憫。

    「就剩下一桶豬食了，愛吃不吃！」

    可能也是被老乞丐吵得不耐煩了，張二嫂繞道後院，又提了一桶糠麩與菜葉混合而成的黃色漿水『咚』的一聲頓到了老乞丐面前。

    「吃吃吃，謝謝，謝謝……」

    老乞丐連連道謝，根本沒有嫌棄或者噁心，飛快的俯下身用髒兮兮的手撈著裡面的糠麩狼吞虎咽起來，稀溜溜的聲音不絕於耳，顯然是餓壞了。

    「大娘，那些飯菜我們也吃不完，要不……」

    李卦璧見此一幕，也是浮現出一縷不忍。

    雖然知道此界之人不可能如現代社會那麼衣食豐足，可這面對老乞丐這連豬食都狼吞虎咽視若珍寶的模樣，著實有些衝擊他的三觀了。

    他不是什麼聖人，沒什麼悲天憫人的大慈悲，可只要是個正常人，哪怕是再惡，心中也總會有一縷善念，自身無憂，自有憐憫之心。

    「娃子，這事你別管，他沒資格吃飯菜，有口豬食給他就不錯了。」

    張二嫂面色依舊冷冷的，就這麼平靜的站在一旁看著老乞丐吞咽著豬食。

    「大娘，咱們就好人做到底行嗎，我實在看不得這般悽慘的模樣。」

    一旁的李清歌眼珠子一轉，挽住張二嫂的臂膀賣萌哀求起來。

    別看她經常在李卦璧那吃癟，可其生得一副乖巧中帶著點古靈精怪的討喜面貌，張二嫂還真就吃她這一套。

    許是刀子嘴豆腐心，被李清歌磨了幾句過後，張二嫂的面色略微放緩，沖老乞丐哼了一聲，說道：「隨你吧，飯菜你們付了銀子的，自然由你們自己處置。」

    「那就謝謝大娘了。」

    李清歌聞言嘻嘻一笑，飛快的小跑進屋裡，用缺了個口的瓷碗盛了滿滿一碗飯菜出來，遞給了老乞丐。

    「這……」

    從豬食桶里抬起頭的老乞丐看著面前的飯碗，怔住了。

    「老大爺，吃吧，不夠還有。」

    李清歌將瓷碗遞了過去，老乞丐一時間沒緩過來，愣愣的下意識接住，片刻後才連連道謝，眼角也似乎帶起了水潤，最後老淚縱橫，順著面龐的污垢留下兩道明顯的蜿蜒痕跡。

    「用筷子吧。」

    李卦璧這時也遞了雙筷子過去，阻止了準備用手抓的老乞丐——卻是李清歌剛剛弄的匆忙，忘記拿筷子了。

    「謝謝公子，謝謝姑娘……」

    老乞丐點頭搗蒜般連聲感謝著，生疏的握住筷子就飛快的在碗裡扒拉起來。

    「大爺，還要嗎？」

    李清歌見老乞丐幾口就扒完了碗裡的飯菜，隨即問道。

    「不用不用，我已經吃飽了。」

    老乞丐倉皇擺手，隨後走到院子裡一桶井水旁，將碗筷沖洗乾淨，才小心翼翼的用烏黑的手托著碗沿和碗底遞給了李清歌，再次躬身各自道了句感謝，然後佝僂著身子往院外蹣跚而去。

    「你倒是好心。」

    李卦璧對李清歌笑了笑，有些另眼相看的意味。

    「那是，本姑娘最喜歡做好事。」

    李清歌得意一笑，說道：「指不定這還是個隱士高人，以後會傳我幾本絕世秘籍報答我。」

    李卦璧聞言啼笑皆非的搖頭：「你想得倒挺美。」

    他早就用神識掃描過這老乞丐了，氣血衰敗至極，說垂垂將死都不為過，哪來的什麼隱士高人。

    「你還別不信，我之前也是在田地里救了個普通老頭，結果不就傳授給我馴獸術了，上上次我還救了個老太太，結果人家兒子巨有錢，給了我好多銀子……」

    李清歌柳眉一挑，得意洋洋的如數家珍起來，聽得李卦璧都開始懷疑人生。

    難道李清歌有傳說中的主角光環？

    咱現在是不是應該考慮抱個大腿混好處？貌似我不是胖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