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開始,第一章 比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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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橫掃千軍！」

    「萬劍訣！」

    「裂岩爆震！」

    「風捲殘雲」

    幾名稚氣未脫的少年人在一處山林空地間比試較量著，刀光劍影，槍刺斧斫，口中還自鳴得意地輕叱著拿手武藝的招式。

    一面比劃一面變幻手中的招式，騰挪避閃，左衝右突，身法倒也靈活，不禁讓人一看，個個根基紮實，學得有模有樣。

    這裡巨木參天，鬱鬱蔥蔥，陽光只能從林蔭葉縫中透過照射下來，樹與樹之間錯落有致，形成了大小不一的空地，在其間比武切磋的四個孩子都不大，年紀最大的不過十七八，最小的十五六歲左右，相差不大，卻足見個個深諳武藝，使得得心應手，純熟無比。

    四人在空地中間舞刀弄槍，在他們的西首三丈開外的樹蔭下，還有其他一些孩子，都被四人的打鬥深深吸引，或是拊掌稱快，或是目瞪口呆，或是手舞足蹈，為各自的夥伴吶喊助威，倒也像敬業觀眾，聚精會神的連眼也不敢眨一下。

    他們脫離了長輩的看管與監護，毫無顧忌，童心大起，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來果然沒錯的，如此良辰美景，倒有「大樹底下好乘涼」的愜意。

    然而這四位氣盛銳意的少年卻不以為然，他們各自的父母或是師父就像這片大陸上的茂盛樹木，在其庇護下既不受風吹日曬，又能茁壯成長，卻又感覺給他們一種「大樹底下不長草」無形壓抑。

    倒不是他們是一群教而不善的頑童，總是叛逆著長輩們苦口婆心的教誨，一旦放任，就肆無忌憚地放肆起來，而是這個世代造就了他們非比尋常。

    現在的他們才真正體會到透過大樹的陰影能看到風光無限，就像這片大陸一樣充滿新奇與挑戰，兇險與成就，這片樹林被這片大陸的人們稱為「萬木林」。

    而孩子們比斗的地方也不過其中一小處，樹木之間的空地上長滿了蒼翠青綠的小草，開滿了五顏六色的花，能在這裡玩耍嬉戲也成為孩子們最大的樂趣之一。

    「橫掃千軍」本是槍戟中破敵制勝的招數；「萬劍訣」顧名思義是刀劍中最高深莫測的絕招；「裂岩爆震」原本就是力沉招猛的斧錘殺招，所向披靡，大開大合；而「風捲殘雲」則是上乘拳腳功夫。

    四人你一招，我一式，毫不含糊地比劃著，就像面對著最強大的對手，實比背誦《弟子規》、《三字經》等迂腐不堪的咬文嚼字還要認真，讓人不覺他們都是出生於武術名家。

    他們個個都有日積月累的功底，倒也羨煞旁人。

    「風破野你不是也使槍戟的嗎？怎麼今日卻要赤手空拳與我們比試，難道是在小看我們三個不成？」說話之人手持一柄寶劍，劍身輕薄，猶如一泓秋水，一看就知不是凡品，乃是價值連城、切玉斬鐵的利器。也進一步看出了此人出生顯貴，正衝著一位名喚「風破野」的少年不忿地怨言。

    風破野笑道：「成天賜比武鬥勝，沒有高低之分，只有勝敗，你要是能贏得了我的拳腳，再亮兵器也不遲。當然，顧橫行、柳堅營你們二人也一樣。」這一句不但呼出了對方的名字，還顯得格外狂妄，一人赤手空拳地應付其他三人手持兵刃，不得不說他膽色過人，近乎自討苦吃。

    四個年紀相若的孩子分別是來自刺天嶺風嘯山莊的風破野，疾風部落的柳堅營，白虎嶺的成天賜還有雪菲村的顧橫行。

    俗話說：刀劍無眼。顧橫行手中的槍法矯若游龍，乃是岳王槍法的傳人，盡得師父精髓，絲毫不比任何一位成年人差，他弱冠少年，舉巧若遊絲。

    一聽風破野小覷自己，直比當眾被其摑了一記耳光還要受辱，雙眼一紅，凶態畢露地罵道：「風破野別以為你家住在踏箭山莊，最靠近鳥人居住之地，就可以小看天下英雄，我勸你還是拿出真本事來比試，否則」

    「否則怎樣？你若是不服氣，勝了我的拳腳再說，休要講什麼大話！」風破野說話之間，氣不喘，心不急，沉氣凝神又使出三記精妙狠烈的拳法，腳下藉助凌波微步在三人之間來回穿梭，應變自如，絲毫不見半點紊亂。

    「否則傷了你，我們各人回去會被村長、族人罵！」顧橫行左挑右刺，槍花如轉，眼明手快，就是沾不到對方一絲衣角，不免氣躁地解釋。

    成天賜動作卻慢了下來，似有忌憚，生怕三人合力對付一人，有失公允也極不附和自己的身份，一面有氣無力地作了個樣子，一面為風破野擔憂道：「風破野四歲習武，六歲就見識過真正的戰場，九歲時就跟隨族人一同對抗羽族精銳，乃是我們四人之中見識、閱歷、經驗、膽魄、勇氣乃是我們四人之中最出類拔萃之人，這樣比下去也分不出勝負高低來，再說真傷到了你，我們必會被各自的家人痛罵一頓不說，還會受到重罰的，日後再比武只怕不能了。」

    一向少言寡語的柳堅營終於開口說話了，他年紀最大，力大無窮，足可與世人心目中視為野性難馴的妖族相提並論，在四人之中使用的武器乃是一對「紫金八角錘」，招式也是攻守自如，颳起的風聲呼嘯凌厲，就是不小心被輕輕碰到都會造成重傷不可，誰料他氣恨不已地罵道：「我看今日不比也罷，你推我阻，要不就是出招不出力，勝了也不光彩。」說罷，腳下在地上一點，整個人如旱地拔蔥似地倒躍身後數尺之外。

    其他三人無不驚嘆錯愕，暗自惴惴地贊道：「好一個虎躍！」「此人不但力大無比，而且身法敏捷，難怪村子都傳聞西方疾風出了一位神童，原以為不過謠言，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各懷異心，誰也不敢小覷輕瞧，而成天賜一時走神，原本一門心思本就不在這場比試之中，只感左面頰上重重地被擊了一拳，痛得自己幾乎直掉眼淚，一記火辣辣的疼痛當即襲至心頭，趕緊掩面痛叫一聲「哎呦！」

    風破野也是趁人之危，出於無心，一見成天賜正正地吃了自己一記重拳，左面立即紅腫凸起，對待敵人他可以冷血無情，但是成天賜是一同玩耍的夥伴，就在剛才還為自己說好話，不想無意間竟傷了對方，心下慚愧不已。垂下雙手，站在原地，暗自怨尤起來。

    這時顧橫行看準時機，趁著風破野攻向成天賜時無暇自顧之時，朝他身旁冷不丁刺出一招「直搗黃龍」，站在周圍的其他孩子見狀不由嚇得面色煞白，就連驚呼慘叫都似乎忘卻了，要是這一槍直挺挺地刺將過去，風破野毫無防備，根本無力應接。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柄「紫金八角錘」突然從高處壓蓋下來，使得正是一招「力劈華山」，撞擊在顧橫行的槍桿上，打歪了他的手中槍戟刺去的勁勢，也把他的勁力全然卸了去。

    「力劈華山」本是大刀、大斧之類的武器，以渾身半數以上的力道加上武器自身重量，由上至下地劈蓋下來，猶如泰山壓頂，非常人能敢接一招半式。

    顧橫行雙手虎口一麻，向風破野刺去的槍戟也盡數被這記力沉招狠的大錘打歪了，害得自己不能遂願，難展威風，雙目怒睜地一看，除了柳堅營還能是誰？

    「姓柳的，你到底再幹什麼？自己不比就算了，何必多管閒事？」顧橫行大罵出聲，氣憤不已。

    柳堅營收回大錘，提在手中，面無表情地準備轉過頭去，毫不理會，此人素來不與他人費口舌，率性直為，敢做敢當。

    風破野回過神來，沒想危難之際，還是早早退開的柳堅營救了自己，心存感激，也抱有敬畏地賠以笑色，對顧橫行勸道：「來來來，顧橫行要是不服氣皆可以找我比試出氣。咱們還未能分出勝負，到底是你厲害，還是我技高一籌，說好了，誰輸了，從今往後就得聽對方的話，絕不反悔！」

    「誰怕誰，既然柳堅營在為你出頭，這筆賬自然算在你頭上，看招吧！」顧橫行倒也不是那種小肚雞腸，心胸狹窄，善於嫉仇之人，一聽風破野居然執意要與他分出勝負，所有的興致與氣憤都發泄至他一人身上了。

    剛才四人亂鬥的局面一下子變成了兩人單打獨鬥，這場面雖不如剛才精彩刺激，但絕對不會令人失望。圍在遠處看得眾多小孩子都虛驚一場後，換成了興高采烈。

    「顧哥哥，咱們不比了行不行，整日打打殺殺的，有什麼好的？」遠處人群中有一位扎著馬尾的小姑娘，一對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就像一對銅鈴一樣，招人喜歡，紅撲撲的小臉更顯可愛，剛才她就想站出身來喝止這場比斗，又聽到其間的四人之中有人大呼什麼「彩」？正好與她的名字相稱。

    小女孩也不過八九歲年紀，一身絨衣裝束，手中正拿著一束從草地上采來的野花，口中稱顧橫行為哥哥，進而可以猜測出她的身份，她名字之中的確有個「彩」字，不過她不叫顧什麼彩，而是姓田名彩，與顧橫行乃是親表兄妹關係。

    田彩的嬌叱驚起其他三人的好奇，不由停滯下手中的動作，忍不住好奇地轉首向她望去，只見她呶著小嘴，一身白衣勝雪，遠處一看就像一個雪娃娃無疑。

    三人扁了扁嘴，倒又不覺田彩有什麼奇異的地方，除了模樣可愛外，似乎連半絲武功也不會，在他們心中，身為劍仙傳人不會武功就意味著被人恥笑。

    顧橫行的父親與田彩的母親乃是親兄妹，原本這次離家遠行本是田彩的父母受劍仙城長老召集議事，每逢十五年的「族人會議」如期而至，田彩的父母擔心留下女兒無人照顧，就帶著剛滿九歲的她到人族主城開開眼界。

    顧橫行也得知這一消息後，強拗著姑父、姑母一起前來，又說是好照顧表妹，田彩的爹媽一聽外甥如此懂事，強拗不過他，何況少年人血氣方剛，好奇心勝，也就答應了。

    至於風破野、成天賜、柳堅營與顧橫行四個少年為何聚集在山地間比起武來，這也得從半個時辰前說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