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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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緊不慢的趕了一天路，貪看沿途的風景硬是錯過了投店的時間，再有半天即可歸家，米靈萱更加隨意的放縱自己，把馬匹放開韁繩，自己鑽進茂密的森林裡採摘藥材，直到天色有些暗淡，抬頭看了看天空，已然是黃昏時節，她一聲長嘯引來正在自由自在吃草的黃馬。

    翻身上馬找到一處廢棄的廟宇，簡單的在周圍找了些乾柴，熟練的點燃起火堆，從馬背上拿下來隨身攜帶的乾糧，包裹，舒服的坐在火堆旁烤著饅頭，食物的香氣縈繞在這間四面透風的破廟裡，春天的夜晚分外涼爽，她把乾草鋪設在神案下面一塊乾爽的地方，拿出精緻的狐狸披風，晚上的時候可以一半鋪設一半遮擋寒氣。

    做完這些準備才拿起焦黃焦黃的饅頭，慢條斯理的吃著，動作優雅不失分寸，旁邊打開的油紙包幾種下飯滷味，燒雞並沒有拿出來，準備留著做明天的午餐，進餐工具是一套精緻的銀製品，那是師傅精心設計便攜式用餐工具，從碗筷到刀具應有盡有。

    「風餐露宿本來就夠委屈自己的，如果再不弄點新鮮玩意讓自己舒服，那豈不是很對不起自己，徒兒啊，做什麼事情呢，首先要讓自己舒坦，名聲，情誼又不能吃不能穿的，要來幹什麼，像你爹就是老古板，拼命讀書想要光宗耀祖，可是又享受了什麼，不過是一碗一碗的苦藥水罷了。」

    米靈萱突然想起師傅閒談的一句話，粗魯的癟癟嘴，那個老不正經的，離經叛道的事情多了，自己跟著他那麼多年，沒有走歪門邪道已經是米家列祖列宗保佑，想想如果有一天她變成師傅那樣，暗暗的打了一個寒顫，父親會從墳墓里爬出來掐死她的。

    誰能知道名滿天下的百花谷，精絕老人私下裡竟然是這種人，說出去不會有人相信的，嗤，臭老頭還說不要面子，在外人面前裝得那麼高深莫測，私底下要多猥瑣有多猥瑣，說出來的話要多驚世駭俗就有多大逆不道，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有沒有後悔成為他的莫逆之交。

    「狗屁的媒妁之言，那都是唬人的玩意，徒兒啊，你以後要找一個順眼的，不要聽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告訴你，那都是火坑，知道不知道，師傅讓你行走江湖也是讓你到處看看，如果有順眼的俊俏後生，直接扛回家成親，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

    「那如果他不喜歡我呢，不想跟我生活呢？」

    「那有什麼難的，直接扔出去，重新再找一個，天底下俊俏之人多了去了。」

    「那我自小定親的夫君怎麼辦？」

    「能有什麼辦？你怎麼這麼不開竅呢，如果他好了就留下，又不是養不起一個吃閒飯的，如果不喜歡殺了就是，咱後山埋屍體的地方多了去了，不怕，不怕啊，徒兒。」

    腦海里想著自己師傅眾多不靠譜的胡鬧，她都覺得自己全身無力，天色漸漸昏暗下來，涼意也慢慢瀰漫開來，她又往火堆里加了幾根粗壯的木頭，聽著嗶哩吧啦響聲，收起散落的乾糧包好放在神案上，正準備躺下休憩，突然聽到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哦，單人單騎不用太在意，自己又不是吃素的。

    她轉身看了看周圍，發現並沒有什麼東西散落，隨即並不是那麼在意誰會過來，她自小都沒有多少充沛的感情，多管閒事什麼的，跟她絕緣，裹著披風舒服的倚靠在草堆上，心裡舒服的嘆口氣，乾草鋪的多就是軟乎，幾乎跟家裡的床鋪相提並論，如果來人識趣的話應該會有一個不錯的露宿夜晚。

    「抱歉，打擾了，能否借宿一宿，在下柳雲飛。」

    「公子請進吧，我也是路過，沒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

    「那就謝謝姑娘行的方便，在下感激不盡。」

    那裡來的這麼囉嗦，江湖兒女用得著這麼繁文縟節嗎？想進就進，不想進就離開，一個男人至於這樣婆婆媽媽嗎？親，你還說沒有被你師傅污染，這就已經中毒至深無藥可救了，你的皇家風範呢，都丟到千里之外了吧，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不欺也。

    柳雲飛抬腳走進這間破廟，裡面並沒有外面那麼破敗，這中間一個火堆熱情肆意的散發著熱量，他走幾步毫不客氣的坐下來，連夜趕路就是辛苦，下次再也不這麼勞頓，害的他都沒有機會進食，飢腸轆轆的，有些難受，他看了看神案下那個白色的身影。

    這是不想讓他打擾嗎？這個人一點都不熱情，好歹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起來打個招呼也是人之常情，就這麼安靜的躺下，難道都沒有一點心理負擔嗎？萬一進來的是一位行為不軌之人呢，她還會這麼淡定從容休憩嗎？

    一個單身姑娘就這麼不設防的在這荒郊野外，實在是讓他心裡有些擔憂，莫非這是常年多管閒事後遺症，遇到看不慣的事情總會不由自主的說上兩句，估計這是一位江湖經驗淺薄的姑娘，沒有經歷過什麼風波，才會這麼對人單純的如一張白紙。

    「姑娘，你獨自一個人嗎？」

    「嗯。」

    「江湖險惡，你要多留個心眼，在這荒郊野外可不安全啊。」

    「那柳公子是壞人嗎？」

    「當然不是，在下雖然不是什麼出類拔萃的人物，但是君子還是可以擔當的。」

    「那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額，姑娘，江湖可不止有俠士，還有禽獸不如的偽君子，出門在外小心為上。」柳雲飛再次苦口婆心的勸說。

    「嗯，多謝公子提醒。」淡淡的語氣，不以為然的表情，柳雲飛默了。

    這個名滿天下的柳雲飛還真不錯，名副其實，長夜漫漫有人跟著聊天也不錯，閒著也是閒著，米靈萱坐起來，放下裹著自己的披風，走到火堆旁邊，柳雲飛這才看清楚，她年紀不大，已經初步能看出是個美人胚子，將來長大一定可以禍害一大堆人。

    身上並沒有多餘的裝飾品，不過行動中總透著那麼一絲貴氣，也不知道是哪家武林中人的千金小姐，教養的十分得體，看著她優雅的坐在火堆旁，距離既不遠也不近，剛剛合適，退可攻進可守，他錯了，這並不是一個初入江湖的菜鳥，而是江湖經驗豐富的老鳥。

    「冒昧問一聲，姑娘貴姓，怎麼不去投宿，在這荒郊野外的吃苦。」

    「免貴姓米，山中採藥忘了時辰，錯過了投宿，這才找到這裡對付一宿，明日再趕路。」

    「哦，原來姑娘是醫者，幸會幸會。」

    「柳公子不必客氣，比你名滿天下的柳雲飛少俠，小女子不過是無名小卒罷了，不值得一提的。」

    「不過是朋友抬愛，虛名罷了。」

    「柳公子太過自謙，你的事跡哪一件都是有目共睹的，怎麼不讓天下人佩服。」

    「過獎，過獎了。」

    正在說著柳雲飛的肚子咕嚕咕嚕叫起來，他尷尬的耳朵通紅，太丟臉，在一個姑娘面前太失禮，不好意思的轉過頭，看向門外，米靈萱一愣，隨即站起來拿起那隻燒雞，又拿出剩下的饅頭遞給他，估計是急於趕路錯過了城鎮，沒有購買食物，看在他陪伴自己度過漫漫長夜的份上，勉為其難出一次血吧。

    「謝謝，姑娘救急。」

    「不用客氣，在火上烤熱再吃，這是春天，夜裡還是比較涼的。」

    「好，聽米姑娘的話，醫者都很會養生。」

    「嗯，這是必須的，沒有健康的體魄怎麼能給人治病。」

    就這麼閒聊著，饅頭先變成金黃，接著是燒雞，他進食的動作如行雲流水，十分的賞心悅目，即使肚子極度飢餓也不會讓他做出粗魯的舉動來，米靈萱看著他吃的津津有味，心裡興起一股子興趣來，想要逗弄一番，就當做吃本郡主殺雞代價吧。

    「柳公子，你這麼急著趕路是不是要去，楊家堡比武招親啊，嗯，你的相貌還能看下去，名氣吧，比武林盟主差點，應該可以勾搭成功的。」

    「咳咳！咳咳！」

    柳雲飛從沒有過的嗆到了，一臉不置信的看向那個依舊興致勃勃高談闊論的小姑娘，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什麼叫相貌還能看的下去，他在江湖美男榜赫赫有名好吧，名氣？自己五湖四海皆朋友，哪點比武林盟主那個面癱男差？還有什麼什麼勾搭？他用的上嗎？桃花滿天下好不好？

    「聽說楊家大小姐美貌在武林中也排的上號呢，哦，對了，對了，聽說啊，還有最重要的，嫁妝豐厚喲，以後可以吃香喝辣的，跟著享福呢，橫看豎看都是男人占便宜。」

    「小丫頭多大啊，竟然還這麼喜歡八卦，小心嫁不出去喲。」

    「多謝柳公子關愛，本姑娘自小就定有親事，還是多操心自己吧，長相雖然過得去，可是孤身飄零江湖，也只能勉為其難出賣色相求人做上門女婿了，說實話，楊大小姐你看不上，莫非看上江湖第一美人嗎？不過呢，紅顏易老的，還是楊大小姐最合適。」

    「嗯，多謝姑娘替在下考慮，實在是感激不盡，要不你不把親事退掉，吃你燒雞在下以身相許吧。」

    「不好，本姑娘的婚姻怎可如此輕賤，如果你實在過意不去，來我家做長工吧，嗯，一隻救人於危難的燒雞，差不多五年可以償還。」

    「哈哈，姑娘伶牙俐齒跟很多女子不一樣。」

    「我師傅說，能讓自己快樂的時候千萬不要手軟，憋屈什麼的很容易短命的。」

    「哈哈，姑娘的師傅見解很獨特，怪不得教出你這麼一位與眾不同的徒弟。」

    「嗯，那當然，本姑娘可是師傅最心愛，最得意的徒兒，不過說真的，柳少俠吃飽喝足還是連夜趕路的好，不然恐怕趕不上比武招親，到時候還不悔青腸子，再難遇到這麼有『財』有貌的千金小姐了。」

    「放心吧，本公子才沒有那麼沒水平，看上那位楊大小姐呢。」

    「哦，雖然私下議論她有些失禮，不過這裡總共也就你我二人，說說也無傷大雅，聽你的口氣那位楊大小姐不合你意嗎？」

    看著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自己，眼神透露出，快告訴我吧，快告訴我吧，他心情愉快的笑了笑，剎那間的芳華也不過如此，本來就英俊的臉龐更加俊朗幾分，本想伸手摸一摸她的腦袋，後來一想又覺得不妥，雖然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可是對面的小姑娘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還是少惹為妙，否則自己會有苦頭吃。

    「算了，看在吃你一隻燒雞的份上，我就滿足你的好奇心，楊家小姐在下有過一面之緣，說實話，太矯揉造作，又不是養在深閨中的世家千金，楚楚可憐給誰看。」

    「哦，原來如此，她是不是武功出眾？不然怎麼會選擇那麼招搖的招婿方式，比武招親那得對自己的武功有多大的自信啊，難道不怕出現什麼意外嗎？」